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好日子 作者:响萍 文案 凌柔很悲催的穿越了,家徒四壁不说,还有个病重的老娘。 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的凌柔,最大的愿望就是过上吃穿不愁的生活。 她开始给自己的将来谋划。 一开始计划着制造个巧遇做个富贵人家的妾,可几次三番,都被个花脸侍卫给搅和了。 凌柔很气奋,得让花脸侍卫负责自己的吃和穿。 花脸侍卫真心负责了,一直将人负责到自己被窝。 这就是一个想过好?兆拥拇┰脚??詈笕缭敢猿サ墓适隆? 备注:文章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情节经不得推敲。欢迎大家来拍砖!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凌柔小心的趴伏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探头向下边看去。   石头下面是一极一极的石板路,石板路的下面是美丽的桃花林,灿若繁星的桃花点缀其间,映衬得山野风光无限美好。   须臾,远处有几人拾阶而上,打前头之人,是一打扮极其富贵的公子,边走边欣赏山林的景色。   待人影慢慢靠近,凌柔松了松包头的布巾,翻身一跃,稍顷便已侧坐到下面的石阶上。   布巾滑落,长发披泄,凌柔正待做出一个我见犹怜的表情,只觉身体瞬间腾空,待反应过来时,人已回到巨石后。不同的是,身后多了一名陌生的男子。   凌柔被男人用力按压在怀里,嘴巴挤在他的胸间,发不出声来。   一起一落,迅速快捷,拾级而上的几个人浑然不觉刚才发生了什么,继续悠然前行。   片刻之后,男人松手,凌柔大口大口呼吸,待平复过来,遂抬头看向陌生男子。男子身姿伟岸,剑眉星目,脸上不知涂了什么东西,好似各色油彩般,让人看不出其本来的面目。身上衣服则是普通的侍卫打扮,看样子应该是某大户人家的侍卫。   凌柔长发披散,虽然身着灰色布衣,但更加衬得肤如白雪。她没好气的打量了对方几眼,后退几步,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男人眼神凌历,“你又是何人?”   凌柔正待回答,只觉脚跟有些刺痛,似乎是刚才起落之间受伤了。   她坐到地上,低头撩起衣裙,脱下鞋子,发现脚后跟的袜子已透出些殷红,她无所顾忌的脱下袜子,脚后跟果然被蹭破了一小块皮,她肤色本来就白,相较之下,红色的血迹显得更加狞狰。   莫名来到这个世界的凌柔,早忘了古人的男女大防,她直接将脚踝抬起给男人看,   “你看,你看,要不是你,我至于受伤吗?”她一边晃着脚丫一边控拆男人,“你得赔银子给我,否则没完。”   花脸侍卫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掷于地上,转身而去。   凌柔一看到银子,眼睛立马一亮。她蹦跳着过去拣起银子。   十两?!这花脸侍卫一准是个傻子!   凌柔将银子揣在怀里,乐得合不拢嘴。   这时候的凌柔也就顾不得自己原来的计划了,赶紧利索的穿好袜子、鞋子。脚步如飞的往家赶。   凌柔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莫名的地方。明明之前的日子自己还在忙活着找工作,不停的面试再面试,正感觉心灰意冷的时候,一觉醒来便到了这里。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是在梦里,花费了很久的时间才接受了现实。   她现在的家太穷了,属于真正的家徒四壁,家里除了凌柔以外,还有一位病重的老母亲。   老母亲不知道是什么病,消瘦得快脱了形,凌柔感觉很心疼,用家里仅有的一点儿米熬了粥,一勺一勺的喂给老人,老人边喝边流眼泪,嘴里艰涩的说着:“柔儿,你要好好活着啊!”   听得凌柔都想掉泪。   即来之则安之,凌柔得想法子活下去。   她去河边洗衣服,向旁边的老大娘拐弯抹角的扫听。   老大娘不知眼前的孩子换了芯儿,还是巴拉巴拉的说。   扫听下来,凌柔就有些明白了,之前的凌柔唯唯诺诺的,成天待在家里不出门。原来父亲在的时候,父亲出点儿苦力养活家里,后来父亲出了次意外死了,母亲感觉生活无望又病倒了。凌柔就成天在家愁得不知怎么好,前几天村里的二流子经过她家门口,说了几句流里流气的话儿,这姑娘就再没出过门。   估摸着就是这么着,那姑娘才没了,而现代的自己好巧不巧的来了。   可这么个现状,没地没能力的,让人咋活?   绣花不会,做衣服不会,做饭也不是把手,小身板瘦得跟麻杆似的,浑身挤不出把干活的力气,凌柔彻底愁了。   老大娘倒是给她出了个主意,她今年正好十五,可以嫁人了,只要凌柔同意,老大娘找人帮她打听户人家。   打听回来的结果,就是村里的铁柱,也是家里穷娶不上媳妇,只要凌柔肯嫁,愿意给她娘治病。   凌柔低头不吱声,老大娘就劝她,“柔儿啊,你们家这情况,也不好找人家。你想攀那钱大少爷那样的,也没那福气不是。钱大少爷哪怕是在路上相中你了,你也顶多是个妾的身份,跟了铁柱,好歹只你一个婆姨,知足吧。”   凌柔最后还是说考虑几天再说。   到这会儿凌柔就有点儿绝望了,穷家搭上穷家,这日子一样不好过。老娘这病急需钱来治。最好想个妥贴的法子。钱金银最近在找媳妇,自己能争取个妾的位置也不错,好赖不用为活着发愁。   夜晚,她洗好澡对着镜子细瞅瞅,其实仔细端详下来,这小模样也还过得去。   决定好,凌柔就开始行动。   凌柔去城里的茶馆里听人侃了几天大山,得知钱金银过几天要来村头的桃花林欣赏桃花。便折回家里做准备。   家里太穷,象样的衣服是没有的,也没有钱去置备。凌柔只能把心思花在头发和脸上。   头天夜里,凌柔将脸洗了好几遍,又把头发洗了又洗。   第二天早上,凌柔用干净的布巾将头发虚虚的拢好。然后就紧赶慢赶的来到桃花林这边候着了。   凌柔的计划其实还好,她就打算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制造一场偶遇,不小心摔倒在路边的穷家女子,长发披泄,楚楚可怜,钱金银说不定心一软就收留了。   可谁知半路杀出个花脸侍卫,须臾间便坏了自己的计划。好在,这傻大个竟然丢下十两银子做为赔偿。   对凌柔来说,十两银子就是巨资啊。   凌柔跑下桃花林,打听了村子里郎中的住处,便直接过去了。   她不知请大夫要多少钱,进去之后,郎中正在给一名老者摸脉,凌柔等了一会儿。   给老者摸完脉,郎中起身开了药方,让老者到城里的药房去拿药。   凌柔等郎中跟老者说完,轻轻走上前,问了大夫声好,说:“我母亲不能动,能不能麻烦郎中先生到我家里走一趟?”   郎中倒没客气,直接说:“出诊一次,一百文。”   凌柔心说挺便宜,便拿出一两银子,说:“先生不放心的话,就先拿了诊金吧。”   郎中没料到凌柔能拿出钱来,态度便立马变得和缓了许多,直接跟着凌柔出诊。   郎中坐在床前替凌柔母亲摸脉,过了一会儿,招呼凌柔一起去了外间,郎中脸色有些沉重,低声对凌柔说:“不用治了,准备后事吧!”   凌柔有些不甘心,有些哀求的语气问:“郎中先生,您能不能开副方子,哪怕是缓解一下症状也好。”   郎中叹了口气:“若是富贵人家,好医好药吊着,约摸着还能活个一年半载,不用药的话,估计也就是一两个月的光景。我给你开副方子,不过作用不大,用不用在你。”   郎中开了方子离开。   凌柔进屋安抚老母亲,“娘,郎中给开了方子,说你吃了药就会好。”   老人眼里闪出光亮来,有些颤微微的拉住凌柔的手说:“好,好,太好了。”   凌柔不忍看老人满怀希望的神色,转过身子说:“我这就去抓药。”   老人吃力的问:“柔儿,你哪来的钱买药?”   “我去做工赚的,娘就放心吧。”   凌柔去城里抓了药,又买了点肉、菜和面,所幸城里离村子不远,她费了把力气才将这些东西拿回家。   回到家只觉浑身疼得快瘫软了。   歇了一会儿,凌柔就开始用只小炉子熬药,又在大锅里熬了点儿粥。接着活面、垛馅包饺子。   在现代的时候,凌柔就特别喜欢吃饺子,到这儿生活了几天,连顿饱饭没吃,凌柔觉得自己现在能吃上两大盘饺子。   等药熬好了,凌柔就端给老人家喝。老人家对生命的渴望太强烈了,近乎是虔诚的把药当成了仙汤一样的喝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生命的渴望。   凌柔也是个心底软和的人,她这几天一直细心的照顾这个娘,给她端屎端尿,没有丝毫芥蒂,侍候别人肯定是不乐意,可是侍候这么个将死的老人,凌柔心里倒挺平和的。   等饭都做好了,凌柔就一起端到了炕上,将她娘往里挪了挪,先用勺子喂了老人小半碗粥,又把饺子用小勺整成两半,一半一半的喂给老人。   带着肉香的饺子,老人吃了足足三个,身体不好,想吃也吃不下了。只好朝凌柔摆摆手,说:“吃不下了。”   凌柔这才开始大快朵颐。   老人就坐在旁边看着,许是吃了饭,身体多少有了点儿力气,老人说起话来也不是那么吃力了,她悠悠的说:“柔儿啊,你什么时间学会做这饭了?娘怎么一点儿不知道?还有这肉,太贵了。”   凌柔不想跟老人解释太多,便模糊的说:“你病着,我一个人慢慢就跟人家学会了,还有,我能赚钱,你想吃肉就吃,别操心这个,家里有我呢!”   这个时候,凌柔心里就比较感激那个花脸侍卫了,如果没有他,自己吃顿饱饭都是奢望,幸亏有了他的十两银子,自己一时半会儿不用愁没饭吃了。   可这往后的日子还是得打算,不能坐吃山空,得有长远打算才行啊。   吃饱喝足的凌柔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章   凌柔想了好多,虽然自己来自于现代,可是在这个破落的村子里,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也不会什么种树啊种草的本领,想着以头脑制富,干脆是没影儿的事情。   分析来分析去,只能凭借自己是女人这一点儿,嫁人吧。   嫁人省事,只靠夫家养着就行了。   嫁个穷人,还得愁吃和穿,嫁个富人,拿村里老大娘的话说,做个妾都是福分了。   做妾,最好是做个大户人家的妾,哪怕有妻妾斗争,就凭自己的脑子,不至于混得太差。   嫁到大富大贵之家,凌容就有能力用好医好药吊着老母亲的命,老母亲可以在生命的终点之前享享福。   钱金银家,是特别富足的大户人家,据说是当今皇后的亲戚。这样的皇商,家里的生活肯定富贵无比。哪怕是做个妾,估计也挺享福的。   凌柔打算再努力一把。   隔天,凌柔将老娘收拾利索,便出了家门。临出门前,她也学着那花脸侍卫的样子,将自己的脸上来了三道灰,经常往外跑,低调些总是好,起码少惹事。   还是在那家茶馆,凌柔边喝茶水边听人家侃大山。   茶馆是什么地方,就是城里小道消息散布最快的地方。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会儿就把最近的消息给谈论得差不多。   “哎,听说没,最近华王也到咱这里来了,听说是体察民情,具体不知。”   “你可曾见过华王?”   “只听说华王分外俊美,却无缘得见哪。”   “对了,钱家大少爷最近要成亲了。”   “定的是哪家姑娘?”   “据说是李将军家的三姑娘,三姑娘愿意下嫁,也是钱家的幸事啊。”   “听说钱大少爷刚才去旁边的首饰铺子了,好象是替李姑娘选首饰。”   凌柔一听,立马起身,跟茶馆老板说了一下,找地方洗了把脸,将脸上的灰尘洗净,又拢了拢头发。   出了茶馆,凌柔打算去来场偶遇。   急里忙慌的赶到首饰铺子门口,凌柔就看到钱家的马车,这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半。凌柔这副灰蓬蓬的打扮,估摸着也不好意思进那首饰铺子。凌柔就打算在路边转悠着等一下。   路边有一卖杂货的,临街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各色小玩艺。   凌柔就佯装想买,在那儿挑挑拣拣。   忽然听到远处一声大喝“让开,让开”,紧接着就是一路铁骑哒哒而来。所经之路,灰尘飞扬,路人吓得纷纷躲避。   凌柔所站方向正好是铁骑经过之地,眼看铁骑越来越近,凌柔吓得就地一蹲,直接钻到了杂货铺的桌子下面。   等哒哒声过去,凌柔撇头瞅了瞅,铁骑已远去。遂伸出手来,打算从底下爬出来。   可这手刚一伸,一只大脚就毫不留情的踩了上来,疼得凌柔撕心裂肺的“哎哟”了一声。   脚的主人闻声停了下来,驻足一看,白得晃眼的一只小手被自己踩在了脚下,脚的主人立马挪开。   凌柔疼得眼泪不由自主的往外崩,她呲牙裂嘴的从下面往外拱,拱出来后,她脸上已经眼泪鼻涕糊了一把,她泪眼迷蒙的看向始作俑者。   花脸侍卫?!   凌柔觉得自己点太背了,这男人是不是跟自己有仇?   上回见了他,自己磕破了脚后跟,图省钱,连药也没涂,现在还没好呢。   这下倒好,差点把这小手废了。这手要废了,自己还有活路嘛!   凌柔活动了一下手指,还好还好,骨头没事。   花脸侍卫依旧是一脸的花里胡哨,眼睛里往外迸发着森森冷意,虽然穿着寻常侍卫的衣装,可凌柔却有一种错觉,这人是高高在上的。   凌柔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用手指着男人控诉,“你,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男人未回话,抬头看了一眼首饰铺子,凌柔也随着他的目光转头,钱大少爷正掀开门帘往外走。   倒底是富贵少爷,通身的衣着老远就散发着华贵的光采,相貌也不错,不似浑身铜臭气息的商人,倒有点儿儒雅的味道。   凌柔对钱大少爷的印象还是蛮好的。   钱大少爷朝路边走来。   花脸侍卫直接拽着凌柔的胳膊,确切的说是拎着她,急匆匆朝前走,走了一小段路,又直接闪进了路侧的一条小巷里。   凌柔被迫跟着他走。   走到无人处,男人松了手,侧手而立。   凌柔跺了一下脚,一条黄毛大狗忽然从两人之间飞奔而过。   凌柔吓了一跳,直接贴墙站好。   男人一言不发,似木桩子般站在那里。   凌柔缓口气,打破沉默,“花脸大哥,你干嘛把我抓这儿来?”   “你有什么目的?”男人声音沉沉的开口。   男人的目光如山般压下来,凌柔忽然觉得自己的谋算有些龌龊。   她迎着男人的目光呐呐开口,“我又不是坏人。”   小巷里人不多,空气相对安静,凌柔在男人的脸上发现了新问题。不由得把内心的想法诉诸于口,“你,这张脸,其实细看下来蛮不错的,你这油彩涂得太没品。换我涂的话,肯定比现在英气。”   凌柔脸上还有残存的泪痕,今天没有头巾包住头发,只是用线绳束好,拢在脑后。   瘦小的身体被有些肥大的灰色衣服包裹着。右手因为男人的踩踏,此时已略显红肿。   凌柔看了眼可怜的右手,想索要赔偿,又觉得上次的十两银子已经是不小的数目,再开口有些不厚道,只好可怜巴巴的举着右手。   男人从怀里拿出了银子,这次没有丢到地上,直接送到凌柔的右手边,待凌柔接过,男人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凌柔把银子揣在怀里,心里喜滋滋的,这手伤得太够意思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歪着脑袋考虑,这人是什么身份,这身上的银两够方便啊!   两次的银子加在一起,对于普通的农家人来说,一时半会儿不愁生活了。   凌柔一时想不到以后要怎么生活,但是想到郎中说的话,还是紧着眼前的,在母亲生命最后的时光好好陪陪她。   虽然凌柔抓了中药,但正如郎中所说,没有什么大的缓解,老人还是不太能吃东西,身体状况依然呈下降的趋势。   过了一两个月,凌柔又找郎中来看了一回,郎中临走时轻轻摇了摇头,凌柔知道老人命不久矣。   这时候的凌柔早没有其他想法了,虽说这个娘亲跟自己没啥感情,但自己的身体终归是老人唯一的血脉。凌柔想让她离去时能安祥一些。   凌柔在跟她闲聊时,问她喜欢做什么事情,老人想了半天,竟然是想到街上走一走。   想想也是,自生病后,老人一直卧在炕上,从未出过门,外面啥样子,已是好久未看到了。   凌柔跟村子里的人,经过一两个月的相处,也大约有些熟悉了。   她跑到前院张嫂子家借了一辆推车,回到家里,将母亲搬到推车上,母亲太瘦了,浑身也就是皮包骨,凌柔这么瘦弱的身子,不用别人帮忙,也能凑合着抱起来,虽然吃力,但也能抱动,可见老人体重之轻。   凌柔推着老人满街晃悠,见到相熟的老人,凌柔就停下,让母亲与人闲聊会儿。   出门的时候,凌柔也存了点儿心思。把前几日去城里买的吃食带了一大包放在车上,有人跟母亲聊天,她就顺手包上一小包递上去。嘴里客气的说着让人家拿回去尝尝。东西虽然不多,但乡里乡亲的,总归不好冷着脸离开,也就耐着心与凌柔母亲聊一会儿。   有人陪着聊天,不知不觉天就晌午了,老人聊得很开心,虽然有些累,但精神状态还好。凌柔就推着老人往回走。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碰到了铁柱。凌柔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之前凌柔还是拒了这桩婚事。铁柱家,穷不说,人口还多,凌柔没那种信心过好日子,索性直接拒了。   铁柱看到凌柔吃力的推着推车,便直接上前,朝着凌柔母亲打招呼,“大娘出来啦,我推您回去吧?”   老人看自己女儿推了一上午,也确实累出了满头的汗,也就顺势点点头。   凌柔让开身子,铁柱强壮的身板往那儿一站,推起车子跟玩似的。   女人跟男人,实在是没法比。   铁柱将老人推进院子,又主动帮忙将老人抱回炕上。   凌柔客气的出来送他。   铁柱低头走到门口,站在门口,吭哧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话,“妹子,我有的是力气,只要跟了我,绝对不让你吃苦。你再想想。”   说完,也不看凌柔脸色,直接跑了。   这是什么情况?男人直接上门表白了?   凌柔有些哭笑不得。   晚上,凌柔又想吃饺子了,便又开始拾掇着包饺子。和好面,调好馅,凌柔打算端上炕,一边跟老人聊天一边包饺子。   可等她将面板放到炕上,发现老太太安静得有些异样,她赶紧上炕去查看老人的呼吸。   老人,去了!   最后的表情和缓而平和。   凌柔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     ☆、第3章   母亲去世,凌柔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完全成了孤单一人,凌柔的哀伤发自内心。   在邻居的帮助下,凌柔安顿好老人的后事。   凌柔自己在孤单的屋子里枯坐了一夜。   孤单的女人,尤其是孤单的女孩子,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是不好生存的。   不如为什么,凌柔想到了那个花脸侍卫。   能给素昧平生的自己二十两银子,他应该是个好人吧。   天明时分,凌柔将简陋的家,稍微规整了一下。   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又将余下的十几两银子揣在怀里,凌柔离开了这个村子。   走到城里,凌柔找了一家客栈暂时安顿下,将随身的小包袱放置好,又给自己梳了个夫人的发髻。   已婚妇女行走起来相对安全些。   收拾妥当,凌柔又转悠到了茶馆。   茶馆里依然是人声鼎沸,凌柔要了一壶茶,静静坐在角落里听人侃大山。   “都说华王俊美,有人得见真颜吗?”   “俱是听说,没见真人。”   “钱少夫人听说不光人长得漂亮,剑法也相当好。”   “那钱大少爷的妾室可要小心了。”   “钱大少爷听说只有一房妾室。”   “钱大少爷儒雅风流,以后的妾室断不会少,你们就瞅着吧!”   “听说这几天,钱大少爷在自己的字画店以画会友。”   “怎么个以画会友法?”   “擅长做画的人,可以在字画店领纸笔,当场作画。作得好者,钱大少爷会与其结交。作得不好,留下画作走人即可。”   凌柔听到这里,心里一动。   自己怎么就忘了绘画这一特长呢?   凌柔出了茶馆,找人打听了一下字画店的所在。   等凌柔到的时候,才发现慕名而来的人真得很多。   有不少人在字画店门口排队,凌柔也排到了队尾,听前面的人在窃窃私语。   “如今来作画的人太多,钱家已不发笔,只发纸张。”   “只发纸张也可啊,如果作得好,可以结交钱家大少爷呢!”   凌柔有点儿犯难,自己啥都没有,即便发了笔,这古代的笔自己也不怎么会用。   她看到脚下有一根小细棍,灵机一动,捡起棍子,跑到旁边的铺子借了把刀,笨拙的将棍子削尖。   然后拿着削尖的棍子排队领了一张纸,排到自己的时候,凌柔问发纸的管家,“可否借点儿墨水用一下?”   管家看是一年轻的妇人,也就让小二用一个旧的酒盅倒了点墨汁给她。   凌柔拿了墨汁和笔,找到一处平坦的地儿,打算作画。   想了半天,没想起画啥。脑子里忽然想到了那位花脸侍卫。   凌柔一时兴起,用棍尖沾了墨汁,涂涂描描,不一会儿的功夫,花脸侍卫那张冷若冰山的脸便慢慢跃然纸上。   花脸侍卫脸上是涂了颜色的,肤色似乎也是特意抹黑的,所以单看本人是看不太出本来面貌。   凌柔画的时候,便摒弃了他脸上乌七八糟的样子。   他的眼睛黝黑冰冷,脸上棱角立体分明,凌柔不知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等凌柔收笔的时候,凌柔有些惊奇的发现,自己画了一个美男人的肖像。   不知花脸侍卫的真实面貌是否如此,单看此画,凌柔坚信,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果在这个陌生时空里,可以找此夫婿,凌柔感觉生活定当美不胜收。   因为棍子总归不太好用,墨汁多少也掌握不好,凌柔对自己的画作还是颇不满意的。自己本可以画得更好,更传神。   凌柔吹干了墨汁,拿起画来,摇头晃脑的看着,心里总是遗憾作得不够好。   不过在这个时空里,估计这也能算得上是上上之作吧!   有了这张画,就有机会跟钱金银攀交。   这会儿的凌柔,已经没有了做妾的心思,如果能跟钱金银结交,或许会有更好的姻缘也说不定。   若有做正妻的机会,谁也不会傻到去做妾。   凌柔拿好画,准备去上交。   人还没走出去,手里一空,画作被人抽走了。   凌柔条件反射般去抢,顺着那人的手,凌柔见到了一个熟人。   “花脸大哥!”凌柔语气里分明带了一丝惊喜。   男人太高,凌柔得仰着小脸去看他。   她嘴里的花脸大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侧身去看手里的画作。   头低下去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下垂,盖住了那冷若冰霜的眼睛,凌柔心下觉得,他低头看画的动作更俊美了一些。   男人看了一会儿画,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的表情便有了些微的变化。   在男人打量的视线里,凌柔有些不太自在。   “嫁人了?”男人忽然开口。   凌柔脸上表情茫然了一下,看到男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头发上,她才恍悟。   她掂起脚尖,稍稍靠近了一下花脸大哥,低声说:“跟你一样,蒙人的。”   凌柔说完,笑嘻嘻的去看周围。   周围有不少人正在作画,大多是男子,也有几个妇人夹在其间。   这个时空里,男女设防不是太严,街上常有姑娘行走。   凌柔扫视了一圈,发现大多人都是在画树木、花草之类的,也有少数人花只鸟啊鱼啊。   看来这个时空里的人们,起初学画,都是画这些东西吧。   自己刚学画时画的是什么呢?   凌柔回忆了一下,不自觉笑了。   鸡蛋!   凌柔的父亲比较喜欢绘画,在教育女儿的时候,便给她讲了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100个蛋中没有两个是完全一样的,要学会发现微小的差别。   打小的这种教育,让凌柔记人脸的时候,很自然的去记一些微小的细节。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能画出花脸大哥肖像的原因。   花脸大哥瞥了一眼凌柔,转身朝前走了。   凌柔等他快走远了才反应过来。   “哎,我的画!”   凌柔边喊边追。   这是靠近有钱人的“桥梁”,咋就没看管好呢?   花脸大哥,净能坏我好事!凌柔边腹议边小跑着追。   花脸侍卫走到一处酒楼门口停下,不知是等凌柔还是有什么事情。   趁这功夫,凌柔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了。   还没等凌柔开口索画。男人又起步进了酒楼。   男人身高腿长,那大步迈得,凌柔小跑着都跟不太上,也就顾不上说话了。   花脸侍卫应是这里的熟客,店小二直接将其引到了雅间。   凌柔稀里糊涂的跟着花脸侍卫到了雅间。   凌柔找了张椅子坐下,呼哧呼哧直喘。   等店小二送上来茶水,凌柔也没客气,直接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然后吸溜着喝。   等吸溜完一杯水,凌柔才发现,那花脸侍卫就那么安静的站在窗前,脸朝外,不知看些什么,那画,估计是被他揣进了怀里。   凌柔往他身边靠了靠,说:“大哥,你把画还我成吗?我还指着他跟那钱家大少爷结交呢。”   “为什么要结交他?”花脸侍卫头也不回的问。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凌柔有些没好气。   花脸侍卫扭过头来,审视了一下凌柔,说:“莫不是想做钱金银的妾?”   凌柔瞪了瞪花脸侍卫,按说,这张标致的冰冻脸,凌柔该惧怕才是,可不知为什么,凌柔总觉得他冰冷下面是良善。   许是那二十两银子,让凌柔对其有了好感。   毕竟那些银子,让凌柔在这个世界吃到了第一顿饱饭。   “起先倒有这个打算来着,”凌柔低下头,“现在有机会结交,也挺不错的。”   花脸侍卫用鼻子轻哼了一声。   “你走吧,想要作画,自去重新排队便是。只是,不许再画我的画像。”   花脸侍卫下了逐客令,凌柔莫名有些委屈。   “我娘前几天刚死了,你欺负我这孤孤单单的一个姑娘家,太不够意思!”   凌柔深深叹息了一声,转头朝外走。   上赶着不是买卖,人家要撵,自己一个姑娘家,也没有贴人冷脸的必要。   人还没走出去,便听到后面人又发话了。   “即是为生活,我送你一条活路便是。”   凌柔有些喜上眉梢,转回身道,“真的?”   花脸侍卫朝门外喊了一声“李春”。   门外立马进来一个同样侍卫打扮的男人。   只是这男人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李春朝花脸侍卫行了个礼,退到一旁候命。   花脸侍卫睨了眼凌柔,“你的名字!”   凌柔马上屁颠屁颠的报上自己的大名。   花脸侍卫吩咐李春:“将凌姑娘送回去,让吴伯给她安排住处。”   李春得令,对凌柔行礼,道了声:“凌姑娘,请吧。”   凌柔有些不放心,紧着几步到花脸侍卫跟前,低声问:“花脸大哥,您还没告诉我您的名字呢。”   花脸侍卫闷声不语。   凌柔不甘心,“你,你不会让人把我卖了吧?我啥都不会,可不值钱!”   花脸侍卫一脸嫌弃的看了看凌柔,半晌,还是无奈说了句,“你且安心去吧。”   凌柔见等不到啥好听的话。   琢磨了一会儿,跺了两下脚,跟在李春身后,说了声“李大哥,走吧”,便跟着李春下了楼。   没想到待遇不错,李春竟然不知打哪儿找了辆马车,掀开车帘,让凌柔坐上去。   凌柔客栈里还有几件旧衣服,就向李春提出回去拿。李春点头同意。   等拿了衣服,付好房钱。凌柔就坐上马车,跟着李春出发了。   李春也没跟她说去哪儿。打她上车后,一句话没有的骑马跟在车旁。   凌柔坐在车上心里多少有点儿忐忑,也不知这步棋走得是对还是错。   凌柔在心里劝慰自己:跟着命运的车轮,只管朝前走吧,大不了再死一回,说不定就能回到现代去了。   福兮祸兮,又有谁能说得清?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要去的地方好象挺远,马车晃悠了好久也没有到。   凌柔不知道时间,只能依据太阳的起落来估计个大概。   她悄悄的掀开一点儿缝,看外面的太阳,估计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   百无聊赖的凌柔也顺便观察外面的景色。   路边都是些山林,正值春天,一眼望去,红情绿意,挺美。   凌柔偏头,李春那个傻大个子正骑马跟在旁边,看到凌柔探出头来,也目不斜视的。   凌柔有心搭个话,一看人家爱搭不理的样子,也就失了兴致。   缩回车里,凌柔就有些恹恹欲睡。   她低头,双手托腮,闭目养神。   过了不知有多长时间,凌柔在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车帘外有人低唤了声:“姑娘,到了。”   凌柔猛然间清醒了,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可算到了。   凌柔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轻轻从车上跃下。   入目的先是两座石狮子。抬眼,一高高的门楣。门楣下方有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华王府。   凌柔表情有些呆,她转头瞧李春的脸。心里寻思,这厮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华王府,不就是茶馆里人们津津乐道的,俊美无比的华王的家?   华王,当今皇帝的二儿子。   这是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竟然一下子就从家徒四壁的乡村,进阶到了高门大户的家里?   而且这家高门大户,可以说是这里最高等级了。再往上,那就是皇上住的地儿了。   凌柔觉得自己象是在做梦。   到这会儿,她才琢磨着有点儿不对劲。   这花脸侍卫看来不是一般人,要么是华王的贴身侍卫,要么就是皇帝倚重的什么侍卫首领。   能有幸认识这样的人物,貌似凌柔的运道不错。   门前的侍卫一见是李春,直接放行。   李春很客气的对凌柔说:“凌姑娘,请。”   凌柔给了李春一个友好的笑容,便跟在李春身后,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不愧是华王府,里面好大。   凌柔眼睛有些不够使,在现代的时候,也没机会去参观一下古代王府的样子,这下开了眼界。   里面的房屋建造得都很别致,地面都是光滑的石板路。看起来干净清爽。   在几个屋子前面,种了绿色的树木。   王府各个屋子之间的路面都很宽大,但是路面却很整洁,一路走来,凌柔竟然连片落叶都没发现。   看来王府的管理还是挺严格有序的。   到了一间屋子跟前,有位老者恰巧打开门,李春向其行礼,叫了声“吴伯”。   凌柔心里明白,这肯定是花脸侍卫让其给自己安排一下的那位了。   凌柔也弯腰行了个礼,叫了声“吴伯”。   那吴伯看到凌柔行礼的架式,表情呆了呆,但总归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转瞬就不露声色的换了表情。   吴伯很客气的问:“是凌姑娘吧?”   凌柔乖巧的点了点头。   吴伯带着凌柔来到了一处院落跟前,打开大门,带着凌柔穿过院子到了屋前,将屋门轻轻推开,指了指屋子里面,对凌柔说:“凌姑娘,这是您的住处,如果没事的话,您可以在这里歇息了。晚饭到时会有人给您送来。”   凌柔表示感谢。   吴伯跟凌柔说了一下物品的放置位置,然后离开。   凌柔自己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只有里外两间。里间有一张床,床上被褥、枕头都很齐全。   凌柔摸了摸,被子手感还不错。   床的旁边有一张大方桌,桌子上空无一物。桌旁有两张椅子。   外间除一张小榻外,别无他物。   这屋子简单至极。   简单归简单,凌柔还是满意的。起码比自己原来那个家徒四壁的住处要强好多。   天色有些黑了,凌柔不敢入睡,担心一会儿有人来。   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也无人提点,不知自己来这儿是干嘛的。   凌柔心里还是有点儿没底。   她将小包袱放好,心里设想着自己可能的下场。   或者是做王府的丫头,做做活打打杂?   或者是送来给王爷当通房啥的?   或者是替王爷招待客人的?   第一种,凌柔挺可以接受的。   第二种,凌柔不乐意。   第三种,应该是很恐怖。来个客人,喝醉了,将自己塞到那人床上,任其胡作非为。   想到这儿,凌柔浑身抖了抖,太可怕。   凌柔又到院子转悠了一下。   院子角落有间小屋,她进去看了一下,是茅房。   院子侧方有一口井,井旁有木桶和绳子,还有一个木质的脸盆。脸盆旁边放着胰子和皂角,看来是洗衣服和洗头发用的。   凌柔觉得手有些脏,想洗洗手。   她将拴着绳子的木桶丢进井里,自己紧紧抓着绳子。   凌柔打出生头一回干这事,有些笨拙,来回摇晃好半天,桶里才进去了一点儿水。   估摸着水多了自己也提不上来,凌柔赶紧往上提。   水不多,提起来比较轻松。   凌柔小心的将木桶置于旁边,然后把水倒进盆里。   水不多,有小半盆的样子。但是水很清。   凌柔洗了洗手,走到了墙边。   墙边有一块是泥地,不是光滑的石板。   凌柔低头看了看,好象泥里啥也没种,就这么空着。   估计是要种花草的,不知为什么拔了吧。   正当凌柔愁得时间不知作何打发时,大门边有人叩门,凌柔打开门。   有个侍卫提了一个饭盒进来。很客气的对凌柔说:“姑娘,这是您的饭。您吃完放在大门外就可以,小人到时自会来取。”   等侍卫走了,凌柔将饭盒打开。   里面是两个小馒头,还有两盘菜。另外还有一壶茶水。   不愧是华王府,招待还挺周到。   菜还温热,应该是刚出锅不久,凌柔闻到饭香,顿时感觉到饿了。   这会了,凌柔才想到,自己中午的时候跟着李春往王府赶,其实午饭还没吃呢。   凌柔拿回屋子,把菜端到桌子上,正里八经的坐着吃。   许是饿得惨了,两个馒头和两盘菜,凌柔吃了个精光。   吃完,凌柔想了想,将盘子拿到院子的水井旁,刷洗干净了,放回饭盒。然后打开大门,将其放到门边。   做完这一切,凌柔将门拴好,回了里间。   凌柔这会儿其实挺想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是没人来问自己,自己又不好去要。   凌柔直接脱了衣服上床休息。   屋里连个油灯也没有,许是也没打算让自己夜里做事吧。   之前忙活母亲的后事,加之心思沉重,凌柔一直没怎么睡好。   这乍一安顿下来,加上吃饱喝足,凌柔的睡意就排山倒海的压下来。   头挨上枕头,不一会儿,凌柔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凌柔睡得很香。   第二天,凌柔本以为会有什么人来找自己,给自己安排活计,或者是告诉自己以后的本份。   可等了半天,也没人来。   只是到吃饭时间,那个送饭的侍卫便会将饭菜送来,除此之外,没人来搭理凌柔。   凌柔有点儿不知所措。内心多少有点儿不安。   这样过了几天,凌柔一直是吃饱睡,睡饱吃,无所事事,整个人闲得快长毛了。   凌柔就想着到处晃悠一下。她不敢晃悠远了,怕破了王府的什么规矩,不小心把命丢了。   之前看电视剧,那些个王爷,一个不高兴就给底下人来个杖毙或者赐死。   凌柔觉得稳妥些为好。   起先,凌柔就是到就近的院子转转,遇到侍卫她就笑笑也不搭话。   那些个侍卫见了她都是目不斜视,直接离开,也没有人来劝阻她。   凌柔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慢慢晃悠的范围就开始加大。   只要有门的地方,凌柔都自觉敬而远之。她只是沿着石板路晃悠。没路了,她就返回。   几天晃悠下来,凌柔大致摸清了王府的地形。   王府的房子太多了,凌柔粗略估计,要是绕着王府转一圈,怎么着也得半个时辰。   每处院落都有门,凌柔不敢擅闯,这点儿自觉,做为一个现代人,还是有的。   凌柔倒是多少看出了点儿门道,那处最大的院子,估计就是王爷的院子。   王爷院子两边也有院落,只是都落了锁,好象没住人。   凌柔发现后面的一个院落倒是住着人,她在周围晃悠了几天,看到出入的都是些侍卫。   凌柔最大的发现就是:王府里除了自己,没有看到其他女人。   看来这华王没有娶妻,要是有华王妃的话,估计这会儿早给自己立规矩了,也不能任由自己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在王府里到处转悠。   没有女人的世界,就没有八卦,没有女人的世界,凌柔不知道如何了解王府的事情。   记得有这样一句话,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   没有鸭子的华王府,安静得有点儿可怕。   这样晃悠了几天,凌柔也晃悠够了,倒不是风景不好,关键是累。   凌柔感觉无聊至极 。   屋子里除了床,啥也没给自己备。凌柔感觉身上脏了,都是自己打盆凉水,用毛巾打湿了,凑合擦一下。   至于洗头发,因为不敢要热水,凌柔也就在中午阳光正盛的时候用凉水将就着洗一下,洗完觉得头皮凉嗖嗖的。   衣服脏了,凌柔就自己打水洗洗,洗完了挂在院墙边的绳子上晾晒。   生活过得枯燥无味。   凌柔就特别想念现代的电视或者网络之类的。你说要是有台电脑,何愁时间没处打发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5章   凌柔开始自己找乐子。   凌柔在一处没有上锁的院落里看到了一院子的花,花有好多种类,姹紫嫣红的,特别好看。   凌柔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各色样式的摘了一大捧,悄悄拿回屋子里。   没有花瓶,凌柔就将花儿斜斜的竖放在窗台上,各色花式,将不长的窗台挤得满满当当的。从窗外看去,一排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有花的陪衬,凌柔的心情灿烂了几天。   等花枯萎了,凌柔就将这些枯萎的花儿埋在了墙角边的泥地下面。   对漂亮的花儿喜欢了几天,凌柔的新鲜劲就过了,毕竟没有花瓶,实在不方便。   凌柔又开始寻找目标。   凌柔发现自己院子附近的石板路旁种着一些树。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其中一个拐弯的地方,有两棵树的距离比较合适,要是拴跟绳子,估计可以凑合着荡秋千。   凌柔在自己的屋子里扒地三尺的搜寻了一遍,终于在自己的床底下发现了一段长长的绳子,估计是谁不小心落在这里的。   约摸着是捆人的吧,绳子挺粗,长度也够长。凌柔真心觉得用来荡个秋千是挺不错的选择。   白天的时候,凌柔不敢行动。   到了晚上,凌柔一直等到差不多半夜的时候,才偷偷摸摸的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她到了拐弯那里,开始笨拙的绑绳子。   要荡秋千,绳子不能绑低了,绑低了,这秋千也荡不起来。   凌柔也找不到凳子啥的助力,她就抱着树干往上爬,好在是晚上,无人经过,姿势难看点儿也不怕被人发现。   她双手抱树,费力的往上爬了点儿,感觉不够高,又使力扒着树,往上爬了点儿。感觉高度差不多了,她就拿出绳子开始绑。   因为怕出溜下来,她用双腿拼力夹着树,因为春天,衣服穿得不多,她感觉大腿都有些疼了。   绑绳子也得个技巧,绑绑,觉得不得劲,凌柔又解开,重新绑。腿有点儿疼,手又有点儿使不上力,加上又是类似于小偷小摸的行为,凌柔觉得累极了。   正焦急的时候,忽然有个低沉的嗓音从树下传来。   “在干嘛?”   凌柔吓得浑身一抖,腿松手哆嗦的,人直接就从树上出溜下来。   所幸她爬得也不高,出溜下来也没啥危险。   只是人下来之后,直接就瘫在地上。   这是吓的。   借着朦胧的夜色,凌柔一下子发现了那张熟悉的花脸。   凌柔一下子就哭了。   喜极而泣。   花脸侍卫还是一如从前的打扮,一身的侍卫装束显得人精神利索。脸上还是花色的油彩。有一道还穿过眼睛,衬得眼睛格外明亮。   他背手而立,就那么站在凌柔身旁,低头俯视她。   凌柔腿有些发软,不能马上站起来,她就赶紧朝花脸侍卫伸出手,哭叽叽的说:“哎,快搭把手,你差点把我吓死了。”   花脸侍卫顿了顿,手在背后握了握,似是有些犹豫。但最终他还是伸出了手,轻握着凌柔娇弱纤细的小手,略微使力将人给扶了起来。   男人的手掌宽大,春日的半夜,风里有些凉意。但男人的手掌却暖暖的。直暖到凌柔的心里,凌柔对这点儿暖意竟产生了一丝眷恋。   男人恍若无意般轻轻捏了捏凌柔的小手,旋即松开。   凌柔这会见了花脸侍卫,感觉就象是见了亲人。那满脸的油彩这会儿见了也感觉格外亲切。这十几天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都快憋闷死了。   凌柔用衣袖蹭蹭脸上的泪,双手上前抱住对方的胳膊:“花脸大哥,总算见到你了。你让那什么李春把我送来,这么多天也不见个人影。我这心里多没底啊。”   花脸侍卫轻轻甩了甩凌柔的手,见甩不脱,也就放弃了。   “怎么,在华王府,住得不好?”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来,特别有磁性。眼睛黑黝黝得,象一汪海。   “这是华王府,又不是你家,我在这儿住得心惊胆颤的。你快把我搬去你家吧。”凌柔有些急急的哀求。   花脸侍卫皱了一下眉,涂了油彩的脸上,在暗夜里显得有些可笑,“怎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凌柔晃晃脑袋,“那倒没有,我住这儿,成天吃喝睡,有点儿不得劲。心里老害怕,哪天华王一个不高兴,直接把我喀嚓喽。”   “华王有那么凶残?”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又没见过,那哪儿知道。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花脸侍卫看了一眼她身上灰蓬蓬的衣服,脸上一副嫌恶的表情,“怎么还是这件衣服?你就没有别的衣服可穿了?”   凌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么穷的人,哪有啥衣服可换?在这儿连点儿洗澡水我都不敢要。更别提要个花瓶啥的了,就怕得罪人。”   说着,凌柔摸了摸花脸侍卫的衣角,咦了一声,“还别说,你这衣服看着不怎么样,摸起来还蛮舒服的。要不,把你的旧衣服拿给我,好赖改改我穿得了。我不挑。”   白天的华王府就没有什么喧哗之声,到了夜半时分,周围更是一片寂静。凌柔软软的声音,随着夜风飘散,似乎能飘好远。   凌柔抱着男人的双手使力摇了一下,带着那么点儿撒娇的意味。近身接触,凌柔闻到男人身上一股特有的味道,她皱着鼻子,贴近男人的胸膛使力嗅了一下。   男人有些不适的推拒她。   “咦,你身上是什么味道,真好闻。”凌柔仰头,泪痕未干的脸上舒展开一副笑容。   男人不自在的转了眼神。   “回去休息吧,需要什么,以后自会有人给你送去。”花脸侍卫看了看朦胧的夜色,声音低低的说。   凌柔一看急了,死力抱住他的胳膊,“你可不能走。到现在,你也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你是干啥的。我这以后的生活可都仰仗你了,怎么也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   一时,两人有些僵持。   男人的胳膊硬硬的,凌柔抱起来并不怎么舒服,或许在白天,凌柔也不会这么大胆,但对着朦胧的夜色,让人的动作都肆意了许多。   花脸侍卫也对这入怀的温软有了片刻的愣怔。   有巡夜的侍卫朝这个方向走来,凌柔吓得一激灵。   “你不必知道。赶紧回去吧。”   花脸侍卫略一用力,甩脱她的手,迈开大步,转瞬就消失在夜色中。   凌柔有些不甘心,对着男人的背影,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慢慢挪步往回走。   凌柔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半夜里出来这是头一回。本以为夜里侍卫都睡着了,没成想还会有夜巡这一码事。   夜巡侍卫靠近的时候,凌柔都打算好如何回话了,可是哪曾想,巡夜侍卫象是没见到凌柔这个人一样,直接越过她,走了。   凌柔的表情有些僵,这些侍卫,是吃干饭的吗?   行动失败,凌柔回屋,摸黑睡觉。   早上起床,凌柔到院子洗了把脸,正用梳子梳头发,就听到有人敲门。   凌柔头发披散着去开门,竟然是吴伯,打从第一天见了一次面,中间一次也没见着,算起来,这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知道吴伯是府里的管家,凌柔态度颇柔和,掌权的人,千万不能得罪啊。   吴伯态度特别和蔼,“凌姑娘,最近一段时间慢怠你了,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府里没有女人,我也没太上心。这往后,但凡姑娘要什么,只管说。”   吴伯身后跟了一个小男孩,约摸十岁左右的模样。   吴伯指着这小孩跟凌柔说:“这是李三,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让他来知会我一声。”   小男孩脆生生叫了声“凌姑娘”,又说:“以后白天我都到你院子里来,有啥活凌姑娘只管安排我,晚上我回后院去睡。”   凌柔挠挠头,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这分明是童工嘛,这么小,自己怎么好意思支配他干活?   吴伯又接着说:“等一会儿,会有裁缝到咱府上来给姑娘量尺寸,到时,我会让李三抱些布匹过来,姑娘挑自己喜欢的多做几套衣裳。”   等吴伯走了,凌柔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怎么忽然对自己好了?   难不成是花脸侍卫给自己通融了一下?   想想应该是这样,昨晚刚见了花脸侍卫,今儿个待遇就不同了。   不管怎么说,凌柔心里挺高兴的。   她朝李三招招手,李三蹦蹦跳跳的跑到她身边,她摸摸他的小脸问:“你几岁了?”   “我八岁!”   “什么?八岁?!”凌柔甚至有些无语了。   “华王够狠的啊,你这么小就招你进王府做工?”凌柔低声问他。   李三的头摇得跟泼浪鼓似的,“凌姑娘误会啦,我可佩服华王了,华王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我本是街上流浪的乞儿,华王怜我才让我进府,我愿为华王做任何事情。”   凌柔看着小男孩坚定的眼神,心说这孩子咋这么好哄呢,给口饭吃就愿意替人卖命了,真是实诚的好孩子。   看着李三略显童稚的眼睛,凌柔也只能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凌柔转了转眼睛,这孩子小是小,但有个好处,必不会有那么多心眼儿,自己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她利落的束好头发,问李三:“认识花脸侍卫吗?”   “谁是花脸侍卫?”李三歪着小脑袋有些不解。   “就是,就是,”凌柔在自己脸上比划,“就是把脸上涂满乱七八糟颜色的人,就是把脸上的本来面目挡住了,让人认不出来。对了,他好象昨天回了王府。”   李三眨眨眼睛,心说王爷为什么猜得这么准呢。   王爷一早就把小李三叫了去,特意盯瞩他一些话。当时李三还疑惑,凌姑娘能问这些问题吗,没曾想还真问了。   小李三在心里对王爷越发佩服起来。   他照着王爷的吩咐做了回答:“哦,是舒队长啊,他是咱们华王府的侍卫长,很得王爷倚重。昨晚他跟王爷一起回了府。”   凌柔跟小李三,便开始了你问我答的游戏。   “那为什么把脸涂得花里胡哨的?”   “当然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啊。”   “长得太丑了?”   “不知道。”   “华王府为何没有女人啊?”   “不知道。”   “华王多大了?”   “22岁。”   “这么老了?那为何不娶王妃啊?”   “7年前,华王母亲荣妃仙逝,华王立誓,十年之内不娶妻纳妾。”   凌柔心里腹议,这华王是不是心里有毛病,十年不结婚,满王府找不到个女人影子,莫不是好男风?   两人聊得兴起的时候,有侍卫提了饭盒过来。   凌柔今儿个心里挺开心的,起码有小李三陪着吃饭。   打开饭盒,凌柔顿时睁大了眼睛,今天啥待遇都上来了。   前些日子,早餐基本上是一个包子,一碟咸菜。   今天早上的菜式明显丰富了许多,四种小菜,两份粥,还有几种小饼子。   凌柔和小李三边聊天边吃了早餐。   吃完早餐,就有侍卫送了两只花瓶、一个大浴桶过来。   凌柔直接让侍卫把浴桶搬到了外间。侍卫搬的时候,小李三说凌柔想要热水告诉自己就可以,自己会找人往这边送。   放好东西,那几个侍卫就走了。   凌柔也不想让花瓶空着,就准备带小李三去采花。   人还没出院子,裁缝过来了。   凌柔又折回屋子,让裁缝量尺寸。   量完尺寸,那送东西的几个侍卫又来了,这回送的是几卷布匹,各种花色都有。   凌柔经不起这种架式,就有些傻傻的问裁缝,“要给我做几件衣服?”   那女裁缝就端端正正的回答:“王爷说了,但凭姑娘吩咐。”   还有这好事?凌柔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凌柔思忖了一会儿,也没敢狮子大开口,就随意指了两匹颜色比较淡的布,麻烦裁缝给自己做两套春装即可。   裁缝领命离开了。   这会儿,凌柔才腾出功夫,跟小李三去后面的院子采花。两人兴致勃勃采了两束。   回到屋子里,凌柔让小李三找来剪刀,自己修修剪剪,将花整理后放入花瓶。   花香怡人,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忙活完,两人又闲下来,天气不错,阳光暖暖的,带着点儿夏天的炎热。   凌柔搬了张凳子坐在院子里,小李三则在院门口蹲着。   凌柔托腮想了一会儿,朝小李三招招手,在小李三耳边吩咐了几句。   小李三得令去了。   一会儿功夫,小李三拿着一个小锅盖和几个茶杯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搬了一张桌子。   “这是侍卫李秋,是我的好朋友。”小李三介绍。   李秋虎背熊腰,搬张桌子很轻松。   他也好奇这位凌姑娘让小李三搬这些东西有啥用,所以搬完后,他也没急着走,磨磨蹭蹭在院子门口转悠。   凌柔倒没在意。反正是玩,有个观众更有乐儿。   凌柔将锅盖和茶杯在桌子上摆好。又让小李三将茶杯全倒满水。   接着开始跟小李三讲规则。   “会猜丁壳吗?”凌柔问。   小李三懵懵懂懂的摇摇头。   “石头剪刀布,不会?”凌柔用手比划着。   小李三还是摇头。   这个时空连个石头剪刀布都不会玩?凌柔有点儿不可理解,她还以为这么简单的游戏远古时代就有了。   凌柔开始给小李三讲解。   “你看啊,石头是握紧的拳头。剪刀是中指和食指伸直,其余手指握紧。布是这样的,五指伸直,张开手掌。手心向下,或向上,或竖直(拇指向上)都行。”   示范了几遍,凌柔问小李三:“会了吗?”   小李三点头。   “一个手势代表一个‘武器’,互相克制的原则是:剪刀剪不动石头(石头胜利);布被剪刀剪开(剪刀胜利);石头被布包裹(布胜利)。如果双方出示了一样的手势,就是平局。”   凌柔开始比划着示范给小李三看。   小李三很聪明,凌柔刚比划了一遍,他立马明白怎么玩了,小脸兴奋的有些发红,这个游戏太有意思了。   凌柔跟小李三玩了一会儿“石头剪刀布”。小李三玩得挺乐呵。一遍一遍的要求重来。   凌柔对这小儿科的游戏倒没啥兴趣了,耐着性子跟小李三玩了会儿,她马上趁空隙提出新的建议,“来,现在咱们来个新玩法。”   凌柔站到桌子前:“这叫泼水大战。谁赢了就朝对方泼水,谁输了就赶紧用锅盖挡水,看谁眼疾手快。”   小李三眼睛都亮了,这凌姑娘的想法太妙了。   凌柔跟小李三在院子里玩开了。   不大一会儿,两人头发都湿了。   小李三虽然刚学会这个游戏,但架不住他手快眼快。虽然他输的次数多,但他仅有的几次赢,都是泼得快、准,但凡凌柔输的时候,这水一准泼在她头上。   但小李三输的时候,他拿锅盖的速度奇快,十次有七次都能躲过去,凌柔对小孩的速度很是佩服。   玩累了,凌柔让小李三去换衣服,自己也要回屋去捯饬捯饬头发。   要回屋的时候,凌柔才想起院子里还有一个大男人呢。   李秋至始至终没发出一点儿声音,虽然杵在院门口站着,但是存在感极弱。凌柔一度忘了院子里还有这么个人。   凌柔本着睦邻友好的原则,朝李秋笑了一下说:“李秋大哥,还有事儿吗?”   “没什么事,”李秋赶紧摇头,“凌姑娘这游戏太好玩了。”   “那李大哥没事的时候,跟兄弟们一起玩吧,人多了玩更有意思。人多的话,可以定下局数,比方说三局两胜制。赢者继续挑战其他人,这样轮番下来,看谁最后胜出。”凌柔笑着指点了几句。   李秋听得直点头,对凌柔表示感谢后匆匆离开。   等小李三换完衣服回来,两人又接着玩了会儿“石头剪刀布”。   小李三对这个简单的游戏有点儿痴迷,不停的要求“再来一局”。   凌柔觉得太可乐了,横竖是没事,就陪着他玩了一把又一把。   中午两人吃完饭,凌柔让小李三回去了,自己则回屋休息。   睡完午觉,凌柔就坐在院子里发呆。   发了一会儿呆,听到小李三咚咚敲门。   凌柔打开门,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怎么了?跑这么急?”   “坏了坏了,李秋大哥被罚了。”小男孩蹙着眉头,五官都快扭到一起了。   凌柔:“这是怎么回事?他犯啥错了?”   “就是泼水大战惹的祸。”因为跑得急,小李三的脸都红通通的。   “泼水大战,咋啦?”凌柔还是不明白,“难不成王爷不许侍卫玩?”   小李三直摆手,“不是不是,他们把茶杯改成了水桶,王爷中午去巡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侍卫都湿着衣服,问了原因,直接罚了李秋。”   凌柔无语。拿着水桶泼人,这倒底是玩游戏啊还是整人啊!   “那找我有什么用?让我去替他说情?”可自己只认识一个舒侍卫长啊。   “王爷罚李秋在院子里点数。点不对就不许吃饭睡觉。”   这倒是个挺新奇的罚法,“怎么个点数法?”   “从一加到一百。李秋大哥不会算术题,只能是排着数,还不能数错。愁得李秋大哥没办法,他倒是宁愿来一顿痛快的板子,也好过这么难为他。他让我悄悄问问凌姑娘,姑娘那么聪明,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小李三可怜巴巴的,看来是替自己的好兄弟愁得不轻。   这游戏玩得,李秋定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所以才来求助吧。   凌柔笑着用手点了一下小李三的脑袋。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个数字。   小李三眼睛睁大,嘴巴快裂到嘴角边了,“凌姑娘,你太历害了。”   凌柔拽住急着去报信的小李三,盯瞩他:“告诉李秋大哥,千万不要急着告诉王爷答案。让他在院子里多磨蹭一段时间,要不然王爷该不信了。”   小李三点点头,一溜烟跑远了。   到了傍晚,小李三还没回来,凌柔这心里就有些打鼓,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有心到王爷院门口去打探一下消息,凌柔又不太敢。   正急得团团转,侍卫李春过来了。   自打把自己送到王府,凌柔好些日子没见着这个李春了。   “李春大哥,有事儿吗?”   李春朝凌柔行了个礼,“凌姑娘,王爷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王爷有请?!凌柔这心脏立马使劲扑嗵扑嗵跳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问:“能问一下是什么事情吗?”   李春头也不回的在前面走,“到了,姑娘就知道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等进了王爷的院子,心怀忐忑的凌柔也不忘浏览四周。   不愧是王爷的院子,比自己的院子大了好几倍。院子种了一些绿色的树木,给空旷的院子增添了一些别致的风景。   李春直接将凌柔带到了侧边的一个大屋子,凌柔迈小步跟着,一跨进屋子,凌柔一眼看到了跪在那里的李秋和小李三,凌柔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李秋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笨,都告诉他慢点说答案了,看来还是露了馅。   只听李春说了声:“王爷,凌姑娘带到了。”   凌柔没敢再往里瞧,王爷是多大的人物啊,一张口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脑子这么一想,凌柔腿一软,扑嗵就跪下了,跪姿没练过,说不上正规,但是虔诚之心倒是有了。   凌柔哆嗦着喊了声“见过王爷”。   只听一道低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你们都下去吧。”   小李三、李秋、李春,都慢慢退了出去。   最后出去的人,还贴心的关好房门。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王爷不开腔,凌柔也不敢有啥动作。   毕竟没跪过,不一会儿,这膝盖就觉得特别难受。凌柔有些受不住,头就稍稍抬了抬,斜着眼睛往里偷瞄了一下。   离她不远的地方是一张大桌子,大桌子后面,好象有一排柜子,应该是放置了一些书籍。   看来这是王爷的书房。   瞄着瞄着,这视线就不由得往上。   桌子很宽大,上面摆了砚台,还有一些书卷,再往里看……   凌柔赶紧垂下眼睛,因为她看到了王爷的衣服。   “起来吧!”王爷终于开了金口。   凌柔依言站了起来。   只是这声音听着有点儿耳熟。好奇心过盛,凌柔忽的一抬头。   真是的一张俊美无比的脸,肤色虽然没有凌柔白,但经常用刀使枪的人,这个肤皮就偏白了些。   眼眸黝深,五官精致,长衫玉立,周身散发着优雅的贵气。   凌柔觉得现代的那些男明星站到他的跟前,也都会黯然失色吧。   王爷不说话,就那样淡淡看着凌柔。   在那样迫人的目光下,凌柔马上发现到了自己的逾越,赶紧低头,老实的盯着自己脚尖。   “石头剪刀布,是跟谁学的?”王爷淡淡开口。   说打小就会成吗?凌柔有点儿发愁,这么点儿东西还值得王爷大惊小怪的问。   可是这个时空的人都不会,自己能跟谁学?   要么说自己想出来的?   一个乡野村姑,可以这么聪明吗?   面前的人可是王爷,一个答不好,自己这条小命可就交待了。   凌柔急得一脑门子汗,越急越不知道怎么回答,咬了咬牙,“跟舒侍卫学的。”   小李三说过舒侍卫得王爷倚重,把责任赖在他头上,起码不至于丢命。自己这关,也就算过去了。   凌柔用手轻轻拭了拭额头上的汗。   王爷听到她的回答,怔了一下。   屋子又陷入了沉默。   凌柔觉得在这书房的每一秒都特别难捱,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过了大约几百年的样子,王爷终于发话,让凌柔离开了。   凌柔一听王爷说“下去吧”,这心马上松了。   太侥幸了!   凌柔出了王爷的院子,一溜小跑回了屋。   果不出所料,小李三正在院子里等她。   一脸的愧疚,“凌姐姐,王爷没为难你吧?”   看小孩一脸焦急的样子,这称呼都由凌姑娘改成凌姐姐了。凌柔的气儿就烟消云散了。   本也跟孩子没啥关系,谁让自己心血来潮要玩这些个游戏呢。   她扯着小孩的胳膊往屋里走,“饭盒送来了吧?咱们赶紧吃饭吧,连惊带吓的,我都饿坏了。”   “饭菜都凉了,要不我去热一下?”小李三讨好的说。   凌柔看看天色,“不用了,再耽误下,天就黑了,这屋子里也没灯,我可不想摸黑吃饭。”   小李三这才发现,凌柔的屋子里连盏灯也没有。   他嗖的一下窜出屋子,过了不一会儿,就提着盏灯回来了。   凌柔将灯放置在屋里的桌上,夸赞小李三:“你真棒。”   两人坐在桌前吃饭。凌柔有些不解,“怎么露的馅?”   “李秋等了好一会儿才让人报告王爷,王爷听他说了从一加到一百,是5050,静了好一会儿。然后王爷就直接问谁告诉他答案的,如果不说,直接撵出王府,李秋也是孤儿,王府是他唯一的家。所以他就说了。”   小李三怕凌柔生气,直替李秋说好话,“李秋大哥知道王爷是个讲理的人,知道王爷肯定不会责罚你,所以才说的。后来王爷问游戏是不是也是你教的,李秋大哥也只好点了头。”   “那你咋还被扣在那儿了?”   “我在王爷院子转悠,王爷直接让我进去了。对了,凌姐姐,王爷怎么说你的?”   “啥也没说,直接让我回来了。”凌柔嚼着馒头,朝小李三抱怨,“那李秋可不够意思,都把我供出来了,也没见他替我担心。”   小李三有点儿着急,“那你可冤枉李秋大哥了,他连饭都没吃,在等你消息。刚才我出去拿灯的时候,已经告诉李秋大哥你没事了。”   看着小李三可爱的表情,凌柔开心的笑了。   两人吃完饭,天已经黑了,小李三找人提了好多热水,将浴桶差不多倒满了。   凌柔打发小李三走了,自己关好门,先用木盆舀了一大盆热水放在地上,自己又爬进浴桶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等洗完,凌柔从浴桶里出来,又在旁边木盆旁站着,用水擦洗了一遍全身。   这样才感觉整个人彻底干净了。   凌柔总觉得在浴桶洗澡不卫生,不如淋浴干净。可在这里又没有那个条件。只能多费一遍事儿了。   等凌柔收拾完,瞅着一大桶的脏水有些犯愁,这府里没个女人就是不方便,找小李三来,他也还得找人帮忙,自己洗的脏水,好象不怎么适合让男人见到。   想了会儿,凌柔就开始一盆一盆的往外舀。院子里有个出水口,把脏水倒在那里便可以。   来来回回好多趟,凌柔总算是把脏水全处理完了。   刚处理完,小李三就来敲门了。   他瞅瞅空空的浴桶,“凌姐姐怎么自己将水倒了,那么沉,也怨我没说好。你洗完放那就可以,我打算晚些再来的。”小李三嘟嘟囔囔的。   凌柔站在院子里梳长长的头发。刚洗完澡,感觉浑身清爽舒服。   小李三见没什么事情,就打算回去休息了。凌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把梳子挂在头发上,拉住小李三,附在他耳边说:“你能不能去将舒侍卫叫来,我想见他一面。”   小李三眼睛转了几转,点了点头,跑出凌柔的院子,   小李三直接跑进了王爷的院子。   王爷正在书房看书。   得到王爷的准许,小李三立马进了书房,直接跪在地上,“王爷,凌姐姐想见舒侍卫。”   等他抬头看向王爷的时候,立马愣住了。   王爷象是早有预料一般,此刻脸上已经是一脸斑斓了。   小李三很是佩服王爷的先见之明。   王爷将书合好,“下去休息吧。”   小李三得令下去了。   长发披散的凌柔将院门打开,在院里转转悠悠的等舒侍卫。   隐隐的听到脚步声。凌柔赶紧走至院门边。   王爷扮成的舒侍卫见院门敞开着,直接迈步进来。   凌柔一见熟悉的影子进来,赶紧将院门关紧、落拴。   王爷见她如此,就想出声询问,凌柔马上用手去捂他的嘴。   王爷个子太高,凌柔仰着脖子去捂他的嘴。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自己唇边,“嘘”了一声。   想王爷的身手,想躲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王爷未躲,任由一只软软的小手覆在自己唇上。   凌柔的手有点儿凉,感觉手下的嘴唇很温热,她下意识用手又摸了一把王爷的嘴唇,然后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   她拉着王爷的衣袖朝屋里走。   王爷任由她拉。   到了外间,凌柔还是将门关好,落拴。   锁好门,凌柔总算放了心。   王爷第一次进女人的闺房,身形有些僵硬。   凌柔大大咧咧的,倒无所觉。   她指指里间的椅子,“舒大哥,快坐吧。”   王爷缓步走过去,笔直的坐下。   凌柔站在王爷旁边,搓搓手,“那个,舒大哥,王爷是不是找你问‘石头剪刀布’了?”   王爷将一只胳膊搭在桌上子,“没有。倒是见侍卫们玩过。”   凌柔松了口气,“那太好了。你听我说,王爷问我谁教的,我为了自保,说是舒大哥教的。”凌柔拉张椅子坐在王爷身边,有点儿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舒大哥,咱好歹是旧识,您就救救我吧。”   “倒底是谁教的?为何要骗王爷?”   凌柔有些烦乱的晃晃脑袋,“唉,不是想骗王爷,关键是说不清。我打小就会,哪儿还记得谁教的。”   因为没束头发,凌柔这一晃脑袋,满头的长发也跟着飘来荡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凌柔用手一拍花脸王爷的大腿,“这么跟你说吧,我忽然就变聪明了。好多东西就会了,就象从1加到100,用101乘以50,直接就得出5050啦,多简单。”   花脸王爷瞟了眼在自己大腿上“作乱”过的手,声音沉沉的问:“乘以是什么意思?”   凌柔眨了眨眼睛,“舒大哥会断文识字,会算帐吧?”   堂堂王爷被人这样质疑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花脸王爷脸马上沉下来,点点头。   凌柔觉得横竖是说不清了,越说越乱。心情莫名有些烦燥。   她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自顾脱下鞋子,爬到床上盘腿坐下。   双手环胸,很有一副赖皮的架式。   “就这么说吧,我反正就是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舒大哥看着办吧。救与不救就在您一念之间了。”   花脸王爷不吱声,就着灯盏细细端详她。   刚沐浴过的少女,皮肤白皙粉嫩,长发披散,嘟嘴叹气,别有一番风情。   花脸王爷有点儿挪不开眼睛。   夜色渐浓,长时间待在女人闺房总归不适宜。   以侍卫身份与姑娘相处,也不算是大男子作为,忖度了一会儿,花脸王爷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王爷下令,打从明日起,我要被派去边关了,以后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凌姑娘,希望凌姑娘多保重。”   凌柔一听,第一个反应便是王爷有心发难,心情愈发烦燥,“舒大哥,你离开王府,我也不好赖在这里,那临走之前把我带出去吧。”   “你放心在这里生活,王爷心善,必不会与你为难。”   凌柔摇头,“王爷总不会一辈子养着我吧,他总有心情暴怒的时候。”   凌柔心思一转,想到小李三下午跟自己讲的事情,忽然兴致勃勃起来。   “我听小李三说了皇上夜明珠失窃的事情,如果你帮王爷化解了这事儿,是不是就可以不走了?”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期待的看向花脸王爷。   “你知解决之法?”花脸王爷深深的眼眸里似有不信。   此前王爷进献给皇上一颗夜明珠。此夜明珠是王爷在民间寻得,皇上身体有恙,看到珍稀的夜明珠特别喜欢,大臣皆言这颗夜明珠乃吉祥之兆。谁曾想,几日前夜明珠竟然失窃,吉祥之兆怎可消失,皇上盛怒。   经官员查探,不日便抓到了偷窃夜明珠之人,竟然是华王府的侍卫李冬。   李冬承认窃了夜明珠,却拒不说出夜明珠的下落。   案情陷入焦灼,皇上命华王三日内找回夜明珠。   “小李三说李冬对王爷忠心耿耿。而皇上呢,只有两个儿子,太子和王爷。”凌柔用手比划着,“李冬现在没被灭口,说明这事有蹊跷。”   她左手放在膝盖上,右手用力一挥,“所以,我分析事情是这样的。李冬受太子协迫,去偷了皇上的夜明珠,但李冬不忍王爷为难,自己留了一手。现在,狱中的李冬,唯一的念头应该是等待睿智的王爷去救他。“   花脸王爷眉头一蹙,目光灼灼的望着凌柔,似乎等着她下面的高见。   凌柔两手一摊,迎着花脸王爷灼灼的视线,“就这样。”   “就这样?!”花脸王爷的目光暗下来,还是无知妇人的异想天开。   心情有些郁结的王爷沉着脸起身。   看花脸王爷有离去的意思,凌柔不再卖弄,两手一拍,继续说道:“我猜事情是这样的。如果李冬完全按照太子的想法去做,现在李冬必是死人一个。而现在李冬没死,说明夜明珠不在太子手上。李冬应该是把夜明珠放在了妥贴之处,自己一旦死亡,我相信夜明珠会自动出现在咱们华王府。”   顿了一下,凌柔的表情有些郁结,“只是太子手中肯定有李冬牵挂的人。他是孤儿,那应该是他爱的女子。华王找到夜明珠不难,只需散布李冬已死的消息,自会有人将夜明珠送到府上来,可是这样一来,太子府手上的人质,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抬头看长身玉立的花脸王爷,“你说,王爷有办法救出那个可怜的人吗?”   花脸王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你怎敢这样随意揣测太子,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凌柔“切”了一声,“我是在你面前揣测,又不是在别人跟前。皇上只有这两个儿子,太子登基之日,华王便死期将至。这是早晚的事情。要我说啊,王爷要早做筹备。再说了,你若去告我的状,我可以反咬你一口,横竖都没有证据,狗咬狗,一嘴毛嘛!”   凌柔费了好久的脑细胞,夜晚睡得沉沉的。   早上,小李三早早就过来了。   小李三跟凌柔说道完府上的事情,两人便开始吃饭。   吃完早饭,凌柔和小李三无所事事的在院子里坐着。   坐了一会儿,凌柔蹲到小李三跟前,小声问他:“你说,咱们可不可以出去玩啊?”   小李三皱眉,“没有王爷命令,不能随意出府。”   “不可以翻墙?”   小李三眼睛眨巴了好久,点点头,“可以。”   凌柔兴奋不已。   等真正到了大街上,凌柔的心情还保持着兴奋雀跃的状态。   这人哪,要是天天在街上晃悠,便觉得没什么可稀奇的,可关了十几天再放出来,那感觉会截然不同。   凌柔看什么都觉得亲切。   凌柔带着小李三去书摊买了几本杂书。   在王府的闲暇时间太无聊,看看杂书还是不错的。   正晃悠时,看到前面有一处人比较多,凌柔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拉着小李三凑上去。   两人比较瘦小,几下挤到最前面。   却原来是两个男人正在跟一个老婆婆买葱。   这有什么好看的?   凌柔打算撤退,却因了他们的话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男子说:“老人家,我只买葱白。”   另一个男人说:“老人家,我只买葱叶。”   老人很为难:“哪有分开来卖的?”   其中一个男子说:“我买下全部葱白。”   另一个男子说:“我买下全部葱叶。”   四周人窃窃私语,“那正好啊,一下子全卖光。”   老人也觉得有理。   然后其中一个男子问:“老人家,这葱多少钱一斤?”   老人说:“三文一斤。”   想买葱白的男人说:“那我就吃点儿亏,葱白两文,葱叶一文,正好是三文。”   想买葱叶的男人点点头,“那就这样吧,老人家,你把葱白和葱叶分开吧,各秤一秤是多少斤。”   老人觉得可以,只要两位买家同意,怎么分都可以。   四周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老人找来刀,马上要切葱。凌柔大喊了一声:“慢!”   老人有些呆,看向这个大喊大叫的姑娘。   买葱的两个男子一看凌柔灰蓬蓬的衣服,有些不屑的哼了声。   凌柔没在意他们不屑的目光,只对着老婆婆说:“老婆婆,你好好想一想,二文钱一斤葱白,一文钱一斤葱叶,加起来,那是不是三文钱买了你二斤葱啊?”   老婆婆眯着眼睛,在心里认真算这笔帐。   周围的人也在窃窃私语,渐渐就有人在悄声说:“还真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这样卖,原来是老人吃大亏了啊!”   老婆婆算计了半天,一拍大腿,“哎呀”了一声。   “姑娘,姑娘,太谢谢你了啊!”老婆婆上前拉住凌柔的胳膊,眼睛里盛满了感激,“没有你,我可就吃大亏了啊!”   周围的人也都在小声低语,“这姑娘,还真是聪明。”   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两个男人早没了踪影。   人群渐渐散去。   老婆婆还在说着感激的话。   凌柔看着老婆婆满头的白发,再看看地上那一大堆鲜嫩翠绿的葱,有点儿替老人发愁,自己这算不算搅了老人的买卖?不会惹上什么祸事吧?   想了会儿,凌柔拿出碎银,对老人说:“给我们秤十斤葱吧!”   “恩人买,我就白送吧。”老婆婆心直口快。说着,拿着一捧葱,也不秤,直接往凌柔怀里塞。   凌柔赶紧推拒,脸都红了。   “不必推拒了,这些葱,我全买了。”   凌柔回头,看向说话之人。   竟然是钱金银。   儒雅的钱家大少,手里摇着折扇,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   钱金银身后的管家,得到命令,已上前跟老婆婆接洽买葱的事宜。   凌柔后退一步,以便老婆婆跟管家洽谈。   钱金银则上前一步,“姑娘聪慧,可否借一步说话?”   真是造化弄人。   之前,凌柔费尽心思想结识钱家大少,可屡屡失之交臂。   现在,凌柔已找到吃饭穿衣的地方,钱家大少却意外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凌柔跟钱金银结伴在街上前行,   小李三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凌柔在一个摊位前看到一个可爱的玉葫芦,拿在手里把玩。   钱金银问摊主:“这个玉葫芦多少钱?”   摊主:“十两。”   十两?凌柔一听,立马放下,迈步往前走。   钱金银跟上,“姑娘,不喜欢吗?”   凌柔狡黠一笑:“喜欢,但是太贵了。”   “在下买来送给姑娘吧?”   凌柔摇摇头,“知道钱家大少爷不缺钱,但是我不能凭白无故受您的恩惠。”   “你知道我是钱金银?”这下轮到钱金银吃惊了。   “钱家大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看到有人在玩杂耍,凌柔乐呵呵的拉着小李三往里挤。   钱金银则若有所思的站在人群外。   快晌午了,小李三催促着凌柔往回赶。   凌柔看看身后的钱金银,还是打了声招呼,“钱少爷,我们要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那可否问一下姑娘的名字及住址?”钱金银目光殷殷的问。   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是这么有钱的朋友?凌柔没有拒绝的道理,万一王爷家住不下去了,可以向钱金银讨生活啊。   凌柔爽快的回答:“凌柔,现借住在华王府。”   一听华王府,再看看凌柔身上灰蓬蓬的衣服,钱金银都有些愣了。   这身衣服和华王府这三个字也的确太不搭了。   凌柔也没管钱金银什么表情,带着小李三忙乎着回去爬墙了。   等两人翻墙回到院子,饭盒已放在门口。看来还是回来晚了。   两人晃悠了一上午,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两人也顾不上打探府里的情况,先匆匆将饭扒拉到肚子里。   吃饱喝足,凌柔打发小李三出去探探。   一会儿,小李三就跑回来了。   “王爷打一清早就出了府,至今未归。”   “这么说,咱这次出府算是神不知鬼不觉了?”一边摆弄花瓶里的花,凌柔一边开心的说。   “那倒不是。李秋就知道咱俩偷跑出府了。”小李三闷闷的说。   “他怎么知道的?”凌柔拿出一支花,准备用剪刀剪一下。   “到处找找,没找到我的人影,肯定就知道了。”   “没事,只要王爷不问罪,怕什么。对了,舒侍卫呢?”   小李三的身子明显一僵,小孩子不习惯撒谎,他转过身子,不敢正眼看凌柔,低头说:“舒侍卫去了边关,估计很长时间是不可能见到了。”   “什么?”凌柔把剪刀和花往桌子上一放,有些沮丧的坐到椅子上,“王爷忒小气。”   王府里没有了熟人,凌柔这心里觉得没落没靠的。   在这陌生的时空里,想要一份好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凌柔陷入了沉思,看来必须为以后的日子好好做做打算,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总归不是法子。   在古代谈爱情,那是很扯淡的事情。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想单独过活,也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凌柔深深叹了一口气。   只要有人肯给自己一份不愁吃穿的生活,就嫁了吧。   小李三见凌柔长吁短叹的,“凌姐姐,有什么犯愁的事情吗?”   “想嫁人了。”凌柔脱口而出。   小李三嘿嘿笑了。   傍晚时分,小李三一蹦一跳的跑来了。   神秘兮兮的贴在凌柔耳边说:“我跟李秋大哥说你想嫁人了,李秋大哥说他想娶亲了。”   跟这么小的孩子谈嫁人娶亲的事情,凌柔脸色莫名变红了,“那与我何干?”   小李三脸色特别正经的说:“只要凌姐姐同意,李秋大哥说,他可以去求王爷啊。求王爷允了你们的婚事啊。”   凌柔歪头问:“他打算娶几个?”   小李三挠挠头,“我去问问?”   想想李秋憨厚的样子,凌柔说:“娶多了,免谈。”   “这么说,娶一个,凌姐姐就应了!”小李三一下跳起来,不等凌柔回话就跑没影了。   凌柔有点儿懵:自己多会儿答应了?   小孩子做媒,太不靠谱。   晚上,凌柔正在灯下看杂书,院外有人敲门。   又是李春,还是那句话,“凌姑娘,王爷有请。”   这次凌柔也不问什么事了,直接利索的跟着去了。   到了王爷书房,凌柔端端正正的跪好:“凌柔见过王爷。”   这次王爷没叫起,踱步走至凌柔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知道本王找你来有何事吗?”   凌柔腹议,你不说谁知道。   但她不敢这么说,老实回答。“不知。”   “本王书房缺个伶俐的人来侍候,你可愿意?”   这哪有啥愿不愿意的,吃你的喝你的,还能不听你的?   腹议归腹议,凌柔嘴上倒不含糊,“凌柔很高兴为王爷服务。”   “即如此,18岁之前必须在书房侍候,不得嫁人,记住了?”   这还不准嫁人了,凌柔真想骂娘,不过想到这三年不愁生活了,也算有得有失吧,遂老实回答,“知道了。”   王爷踱回书桌前,“过来研磨吧。”   凌柔跪了半天,腿有些麻了。   她站起来,揉了几下腿,来到桌前研磨。   这活儿简单,凌柔在现代时也做过,所以做起来驾轻就熟。   王爷提笔写字,运笔有力,下笔顺畅。   几笔勾勒下来,一个洒脱的“凌”字跃然纸上。   王爷放下笔,“识得这字吗?”   “凌。”自己又不是文盲,自己的姓还会不认识?   王爷的五官太立体,面无表情时,周身都散发着那种肃冷的气息。   “李秋下午来求娶你,你可愿意?”王爷没看凌柔,盯着纸上的凌字,沉沉开口。   正研磨的凌柔一顿,这什么问题,刚才不是说三年不许自己嫁人吗?   这是改口让自己嫁了?   不对不对,王爷谈事儿的顺序不对。怎么能先不准自己嫁人,再来问自己肯不肯嫁呢?   前后一捋,凌柔恍然大悟,王爷这是变相的不让自己嫁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凌柔低眉顺眼的说:“凌柔想侍候王爷,不愿嫁。”   王爷将凌字放到一边,“即如此,本王就允了你的要求。李秋那边,本王自会让他收了心思。”   凌柔趁王爷不注意,翻了个白眼。   凌柔从这晚开始上岗。   白天就在书房待命,晚上再回去休息。   正巧这两天,王爷都没进书房,凌柔乐得自在。   只是有人不乐意。   小李三撅着嘴巴来书房找凌柔算帐,“凌姐姐,你不是答应嫁给李秋大哥吗?怎么反悔了?”   凌柔解释不清,只能对小媒人歉意的笑笑。   “李秋大哥说你三年后才可以嫁人,那三年后,可以嫁给李秋大哥吗?”撅着嘴巴的小男孩,表情分外认真。   “别耽误了李秋大哥,让他去找个更好的姑娘吧。”   凌柔还能说什么呢。   小男孩垂头蹲在那里,颇有些不乐意。   晚上的时候,王爷终于进了书房。凌柔都打算离开了,见王爷进来了,赶紧低头立在一旁。   王爷进来以后,没写字也没翻书,就那么定定坐在书桌前,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凌柔不敢打扰,敛着声息站好。   “李冬和他的父亲,都死了。”默了半晌,王爷声音有些疲惫的开口。   “李冬,不是孤儿吗?”凌柔探究的看着王爷。王爷的脸上永远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偶有变化,凌柔在这一刹那的眼神里,感觉到了悲凉。   “夜明珠找到了,但是等找到李冬父亲的时候,迟了一步。老人已经被杀。”王爷象是对凌柔解释,又象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李冬幼时与父亲走散,成了孤儿。被本王带回府后,在王府长大。前几年,偶然的机会,找到了父亲。太子知道后,将其父亲安置在李冬找不到的地方,挟迫他偷窃夜明珠,意图载脏与本王。李冬不肯背叛本王,将夜明珠给了他曾施恩的店主,让其在自己死后将东西送至王府。”   “那太子杀了李冬父亲,肯定也会将李冬灭口。”凌柔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王爷用手指按压着太阳穴,微微点了点头。   凌柔沉默了,自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卑微。母亲的死,是因为生老病死,而李冬,则是皇位之争的牺牲品。   而面前的这个王爷,不管他肯不肯,他都必须昂首向前走。不向前,唯有死路一条。   象块冰一样的王爷,让凌柔恐惧,但此刻,凌柔却觉得他可怜。   他把舒大哥打发到遥远的边关,或许真得是战事所需吧?   沉默了好久,王爷终于挥手让凌柔退下了。   这个晚上的凌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梦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梦到自己奔波于各个面试场所,最后竟然梦到蒙面人持刀向自己砍来……   凌柔在大汗淋漓中惊醒。   她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内心一片茫然。   夜里没睡好,早上起床后,凌柔表情有些恹恹的。   小李三跳跃着进来,手里捧着两件衣服,有点儿献宝似的说:“凌姐姐,看,你的新衣服。”   凌柔接过来,针脚细密,做工还不错。   “换上吧,你身上的衣服太旧了。”小李三热心的建议,小手还在衣服上试探的摸了摸。   凌柔点头,拿着衣服进了里间。   之前的衣服比较肥大,显不出身材来。   这次的新衣服比较合身,掐出纤细的腰,凸出鼓鼓的胸。还有这淡淡的蓝色,象细雨过后澄澈的天空,清爽、柔美。   小李三围着凌柔转了几圈,“凌姐姐,太漂亮了。”   穿着新衣进了书房,王爷不在,凌柔自然了许多。   第一次穿新衣,忽然就不知怎么干活了。   之前穿着灰蓬蓬的衣服,拿着抹布就可以蹲在地上擦地,衣服宽大,不觉得不舒服,可这会儿再重新蹲在地上擦地,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   凌柔就开始想省事的方法。   又不用蹲下,又能把活干了……   凌柔想到了拖把。   她去找了小李三。小李三按着他的要求去找来了笔直的棍子,又找来了一些长长的旧布条。   凌柔就将长布条全朝着一个方向理好,然后用一根长布条将其一起绑在棍子上,怕绑得不够紧实,又细细的绑了好多道。   一个简单的拖把做成。   凌柔提着水桶,站在那里洗一洗拖把,就开始慢条斯理的拖地。   这法子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凌柔收拾得起劲,不自觉哼起了歌儿。   五音不算全,所以平常不会唱啥歌,也就偶尔自娱自乐一下。   她一边拖地一边摇头晃脑的唱: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   点亮我生命的火,   火火火火火,   ……   拖把有节奏的在地上来来回回,嘴里正不停地“火”着,一双靴子出现在了凌柔的视线里。   顺着靴子往上看,是王爷那冰块般的脸。   凌柔马上歇声了。   期期艾艾的站好,小声叫了声“王爷”。   王爷眼睛下方似有青乌,应该也是没睡好。   王爷没说话,视线将凌柔扫视一遍,又转到拖把上。   初次见拖把这玩艺儿,王爷竟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定定的瞅着,似乎瞧得很仔细。   凌柔双手拄着拖把杵在那儿,被他瞧得有些发毛。   “我将布条整理好,一起绑在棍子上,这样擦地比较省力。”凌柔弱弱的解释。   她真怕自己再不解释,王爷能将这破拖把瞧出个洞来。   王爷没言声,迈着大步到书桌前坐下。   “接着刚才的,继续唱吧。”   这不言声则已,一言声吓人一跳。凌柔的眉头都快纠到一起了,她这破嗓子,哪敢给这至尊的王爷献声?   她低着头,头快抵到拖把上了,“王爷,凌柔再不会唱了。”   早上头发梳得不够紧致,有一缕自耳旁垂下来,象是给蓝天涂抹了一笔。   王爷移开视线。   “歌名是什么?”   凌柔:“小苹果。”   李春进来。   “王爷,钱大少爷在门外求见。”   “钱金银,他来何事?”王爷低头,用手按压一下太阳穴,“让他进来吧。”   凌柔觑一眼正低头的王爷,小心的挪蹭着想遁走。   一步,一步,   下一步就是门口了,凌柔有些欣喜,正准备跨出那关键的一步。   王爷出声了,“出去干嘛,还不进来侍候?”   凌柔在心里哀叹,不是低着头嘛,怎么也如此洞若观火啊!   有什么好侍候的?   凌柔将拖把和水桶递给门边的侍卫,乖乖回到书桌前站好。   钱金银迈进书房。   未及施礼,一眼看到如蓝天般站立在侧的凌柔,目光里盈满了惊喜。   王爷抬眸,凌厉视线射过来,钱金银忙施了一礼。   “王爷!”又转向凌柔,“凌姑娘。”   王爷的视线在二人间流转了一下。   “钱大少爷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钱金银默了一默,衣摆一撩,扑嗵一声跪下了。   “小人想娶贵府凌姑娘为妾,望王爷成全。”   钱金银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凌柔有些风中凌乱。   这是什么戏码?自己想当妾的时候,费尽心力达不成心愿。   现在自己找着“工作”了,这姻缘怎么一个一个的自动上门了?   最近是不是自己招桃花了?   凌柔垂眸,不敢看钱金银热切的眼神。   但看王爷怎么回答吧。   王爷将之前写的“凌”字从桌上的那撂纸中翻找出来,轻轻放置在桌案上。   食指轻轻点击着那“凌”字,漫不经心的开口:“本王呢,一惯喜欢成人之美,凌姑娘恰好在此,如若她同意,本王自当成全。凌姑娘,你说呢?”   凌柔苦着脸抬头,把“凌”字都搬出来了,自己能说什么?   不明真相的钱金银倒有些欣喜,站起身来走到凌柔身旁,急急出声,“凌姑娘,自那日在街上见识到姑娘的聪明伶俐,一直不能忘怀。姑娘但凡应了这门亲事,我钱金银必定善待姑娘。我打算给姑娘另置一别院,必不让姑娘因后宅之事烦忧。”   凌柔有些心痛,让自己拒绝这大把大把的银子,这是多么大的痛苦啊!   是选择努力工作呢还是选择轻轻松松做富豪的二奶呢?   生活总会给你诸多的选择,有时候一个决定关乎自己一生的幸福。   凌柔想过好日子,不想吃苦,可现在摆在眼前的路,明着是两条,其实只有一条,王爷早前已说了,18岁之前不许出嫁。   王爷说话能当成放屁吗?   凌柔瞟了一眼钱金银,就象是望着一座摆在自己面前的金山,让自己说出放弃金山的想法,王爷实在是残忍。   这样的金山,能做个朋友也好,偶尔掉点渣渣,自己也可以愉悦半天。   本着最小限度伤害金山的原则,在说出拒绝的话之前,凌柔想出了一大堆的铺垫之词。   “钱公子,上次在街上跟您偶遇,小女子也很是欣喜。对卖葱的老婆婆出手相助,也让人敬佩。您相貌堂堂,斯文儒雅,是城中诸多女人仰慕的对象。能在诸多女子中被钱公子选中,凌柔分外感激……”   凌柔本打算下面来个转折:但凌柔身份卑微,配不上钱公子。凌柔想以侍候王爷为重,三年后才考虑嫁娶事宜。   可这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钱金银已经欣喜若狂,再次朝王爷施礼,“凌姑娘已答应,谢王爷成全。”   凌柔一惊,自己啥时答应了?   倒是王爷,沉默不语。   凌柔忐忑的抬头,王爷正满脸煞气的盯着自己,吓得凌柔浑身一软,差点跪了。   王爷将凌字揉成一团,弃之地上。   “本王累了,三日后上门商谈嫁娶事宜吧。”   钱金银已经喜上眉梢,当然是连连答应着走了。   临走之前,钱金银将手里的东西递于凌柔手上,小声说:“请姑娘静候佳音。”   说完,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凌柔将小玉葫芦握于手心,半晌没反应过来,自己那段话是表示答应了?   这脑子还在神游之际,王爷挥了挥手,“下去吧,三日之后备嫁。”   凌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后半截的话还没说呢,急急忙忙往外跑。   王爷在身后看着凌柔急里忙慌的背影,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于地上。   凌柔一直跑到门口才追上钱大少爷。   听到身后有人唤“钱公子”,钱金银停住脚步回头。   看到凌柔象朵蓝色的云彩一样朝自己飘来,钱金银的脸上漾出柔和的笑。   钱金银迎着凌柔走了几步,等凌柔人到跟前了,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方巾帕,体贴的递给凌柔,“不用急,有事让人去钱府找我,我必会过来。”   凌柔也没客气,接过巾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才让你误会了,真是对不起。”   凌柔将巾帕放在右手里,然后用左手使力按了按,“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凌柔感激钱公子看得起我,可是我身份卑微,配不上钱公子。我现在想好好侍候王爷,三年之内不想嫁娶事宜。”   一口气说完,凌柔展开左手,将玉葫芦往前一递,“这玉葫芦,我不能收,请钱公子收回,他日有中意的女子,再出手相送吧。”   钱金银柔和的微笑就那样慢慢僵住,然后呆呆的看着凌柔,似有不信,“凌姑娘,这是不应了?”   凌柔怕再出什么误会,点点头,很干脆的回答:“不应。”   “真的不应?”   “真的不应。”   “不考虑了?”   “绝对不考虑了。”   钱金银将凌柔的左手轻轻一挡,“即便不应,这玉葫芦也可以赠予姑娘,做不成枕边人也可以做朋友。”   凌柔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   “钱某娶凌姑娘为妾的话永远有效,凌姑娘何时改变主意,尽可以来找我。”   钱金银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凌柔盯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侍卫李春将凌柔和钱金银的对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王爷听。   王爷听完,“哼”了一声。   凌柔跟钱金银说清楚了,这心情也就明朗了许多,准备回去再向王爷解释一下。   可等回到书房,王爷早没影了。   横竖事情是解决了,凌柔也不急在这一刻。   她开始整理书房的卫生,拾起地上被揉成团的“凌”字,凌柔心里腹议,估计自己要是真应了钱金银这门亲事,下场也会跟这字一样吧。   之后的几天,凌柔一直没碰到王爷,不管去得多早,或者走得多晚,都没等到王爷的影子。   让小李三出去打听,小李三说打听了一圈,都不知王爷行踪。   王爷跟钱金银定的三日之期早过了,凌柔也想明白了,这是什么地儿啊,这是华王府,在王爷自己的地盘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估计他早知道了,不稀得搭理自己吧。   自己只不过是“老板”手底下干活的小兵,无足轻重的。上赶着去解释个什么劲儿?   凌柔想通了,也就不再急着找王爷,天天哼着小曲在书房当值。   王爷不在,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凌柔可以悄悄的看书。   回屋休息时可以看自己买的杂书,上书房当值的时候又可以看书房的书籍,凌柔这日子过得也很滋润。   一日,凌柔正坐在书房的桌前看书。   书房门一打开,王爷背着双手,慢慢踱进来。   门一响,凌柔条件反射般的往地下出溜,人出溜到地上,把头从桌子侧面往外一探,竟然是“老虎”回来了。   看来这“老虎不在家,兔子称大王”的日子要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章   王爷的表情永远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凌柔还是害怕了,她赶紧把正在看的书合上,然后从桌子下面慢慢爬出来。   凌柔焉头耷脑的站好,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本刚刚还在看的书,嘴里呐呐的说:“王爷,凌柔刚刚无事,看了一下,马上,马上就放好。”   王爷没吱声。   凌柔轻手轻脚的将书放回书架,再轻手轻脚的回到书桌旁站好。   王爷就那么看着她动作,似乎看得有那么点儿兴致盎然。   等凌柔消停了,王爷才绕过她,去书桌前坐下。   经过她身边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宽大的袖口轻轻掠过凌柔的胳膊,凌柔紧张得浑身都绷紧了。   只是那擦身而过的味道,竟有抹奇异般的熟悉感。   凌柔正待回味一下这味道,好细细琢磨这股熟悉感来自哪里,王爷发话了。   “一会儿容将军来府上,你回去准备一番,今晚须好好陪他。”   容将军,陪他?   凌柔脑袋有些木,不知如何来体味这个“陪”字。   思来想去,凌柔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句,“敢问王爷,所谓陪他,是吃饭时陪着,还是就寝时陪着?凌柔见识浅薄,怕失了王爷颜面。”   王爷在书桌前翻找,似在找寻什么东西,听到凌柔如此相问,手顿了下,眼眸微抬,打量了一下凌柔懵懂的表情,轻轻“哼”了声:“无需你见识渊博,是女子即可。”   见凌柔还一副木木的表情,王爷追加了两字:“都陪。”   是女子即可,都陪?   凌柔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凌柔想过自己最惨的遭遇,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如此。   想过没有赚钱的能力,可能会饿死,   想过做一个农家的媳妇,起早贪黑辛苦的劳作,   想过婆婆不满意,百般刁难自己,   想过做钱金银的妾,在后宅争斗里,费尽心思,   想过许多,许多,但唯独忘了最残酷的这一种。   自己还可能这样生活,仅仅做为一个玩物,供来访的客人亵玩。   她带着完全陌生的目光看向端坐于桌前的王爷。   王爷低垂着眼睛,翻开了一份书简,正在慢慢阅读,对刚才的决定,浑然不觉是一个多么大的事情。   他手上戴着华贵的扳指,许是一个扳指,就可以让自己吃用几辈子。   你看,这就是区别。   王爷觉得凌柔当玩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对于凌柔来说,这无疑是天塌地陷的惊雷。   舒侍卫说:你放心在这里生活,王爷心善,必不会与你为难。   小李三说:我可佩服华王了,华王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李秋大哥知道王爷是个讲理的人,觉得王爷不会随意责罚自己。   ……   凌柔的眼睛蓄满了泪。   视线变得朦胧,眼前的王爷似乎与自己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   原来尊卑如此可怖。   尊是人,卑是物。   凌柔直直的跪了下来。   眼泪象开了闸的泉水,汩汩往外涌,止也止不住。   王爷正在琢磨书简里的内容,被凌柔那扑嗵一跪惊了一下,   等抬起眼睑,向来八风不动的王爷,表情也难得的呆怔了。   他第一次看到泪水如此喷涌的女子。   凌柔没有去擦拭自己的眼泪,她觉得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把头狠力的朝地上一磕,声音哽咽的说:“求王爷饶小女子一命。小女子情愿做最脏最累的活儿,也不愿以色侍人,宁死不愿,求王爷成全。”   因为哭得太凶,凌柔的声音哽咽得历害。她坚持着将每一字每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   那个“宁死不愿”说得最为强烈,含着一点儿决绝的味道。   王爷真是呆了,呆到说不出话。   他想到凌柔会因为他的话惊恐,但没想到会惊恐成这个模样。   王爷不忍看她梨花带雨的脸,遂垂下眼帘,低低的道了声,“下去吧。”   凌柔失魂落魄的走在光滑的石板路上。   她不知道王爷所谓的“下去吧”倒底是应了还是没应。   她没有勇气再问,她怕问了,自己会更失望。   她想,到了晚上,一切自会见分晓。   过了今晚,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是生不如死的活着还是痛快淋漓的死了,一切自会明白。   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明白,自己的生命如蝼蚁般微弱,自己求生的愿望再强烈也无济于事。   这不是个可以靠抗争而活的时代。   凌柔没有回自己所住的院子。   在这里,没有所谓属于自己的东西,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说了算,还有什么是自己的。   漫无目的的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拐角的地方。   凌柔看到了那两棵树,自己还曾在上面攀爬过,那时,兴致勃勃的想要荡秋千来着。   很快,凌柔竟然有了新发现。   在两棵树的中间,飘摇着一个秋千架。   秋千架明显是刚做好不久的,绳子很新,座垫很新。   凌柔走上前,座垫上的木板竟然还是被层层软布包裹的。   轻轻坐上去,真的很舒服。   她脚尖支地,轻轻的飘起来。   这么舒服的秋千架,一定是那个爱整花脸的舒侍卫做的。   凌柔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想念舒侍卫。   是他,轻而易举的丢给自己银子,让自己觉得这个世界如此可亲。   是他,可怜自己无法过活,将自己送到这里来。   是他,哪怕要远行,也给自己备下了如此舒服的秋千架。   凌柔哀伤得不能自已。   等从秋千架上下来,凌柔的心思已经清明了一些。   她从衣兜里拿出了钱金银送的玉葫芦,想起了那天钱金银认真无比的脸。   想起钱金银最后那句:钱某娶凌姑娘为妾的话永远有效,凌姑娘何时改变主意,尽可以来找我。   曾经觉得在王府“工作”好过做钱金银的妾。   可现在凌柔觉得,哪怕做钱金银的妾,受尽主母责难,也好过自己现下的境遇。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小李三从路那头走过来,远远的就叫“凌姐姐”。   凌柔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王爷,不会因为一个下人的眼泪便轻易的改变决定。   她拭干眼泪,等着小李三走近。   小李三跑颠颠的过来,乍一看来凌柔脸上的泪痕有些呆滞,“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没事,有异物进了眼睛。”凌柔低头掩饰般的去揉搓眼睛。   小李三半信半疑,想起正事,“哦,刚刚王爷让我唤你去正厅用膳,听说容将军来了。”   凌柔定定的看着小李三:“李三,姐姐可以求你件事儿吗?”   小李三在心里腹议,怎么每次凌姐姐想做什么王爷都会知道?   他乖巧的点点头。   凌柔把手里的玉葫芦,轻轻放到小李三手里,“麻烦你现在跑趟钱府,让钱家大少爷过来一下。他见到这个玉葫芦,自会明白一切。”   小李三接过,对王爷更加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王爷连凌姐姐要拿玉葫芦找钱金银都猜到了。   小李三不能说自己不会去钱府,更不能说拿到这个玉葫芦要去交给王爷。因为王爷有令,绝不可告诉凌姐姐。   小李三只有嘟着嘴巴点点头,自从有了凌姐姐,自己撒的谎好象越来越多了。   等凌柔回了自己院子,小李三一溜烟就蹿到了王爷院子,在王爷耳边汇报完以后,趁大伙不注意,又将手里的玉葫芦悄悄放到了王爷手里。   王爷把玩着这只玉葫芦,表情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柔到院子里打盆水洗了把脸,又将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目光沉重的往王爷院子走去。   到了王爷院子,侍卫李春引着她到了前厅。   凌柔心情复杂的迈步进去。   不知此一步迈出去,将是怎么样的命运在等着自己。   厅堂里已摆放好饭桌。王爷已在正前方的桌前坐好,桌上摆满了各色菜式。   厅堂侧面有两张桌子,桌前分别坐了一男一女,衣服都是将领的服饰。尤其是上首坐那女的,俏脸配上硬装,还别有一番英气。   凌柔先朝王爷行了一礼,喊了一声“王爷”。   王爷脸上依然是没什么表情,视线在凌柔脸上扫了一圈,便朝侧面一指,“凌柔姑娘到容将军身边,陪容将军用膳吧。”   凌柔心里有些赌,迈着有如千金重的步子朝侧面的男人走去。   她刚要站到男人身旁,王爷却猛然咳嗽了一声,对着李春吩咐道,“给凌姑娘搬张椅子,让其与容将军一起吧,女人家靠得近一些,比较有话说。”   凌柔觉得自己胸口有把火在烧,还要强调靠得近一些,看来这陪酒也不能善了啊。   她正在这边气得不能自已,那边李春已准备好椅子,轻声招呼她:“凌姑娘,快来就座吧。”   凌柔顺着声音望去,表情瞬间变了。   李春怎么把椅子放到那女人身边去了?   不是让自己陪容将军吗?   怎么改陪女人了?   这女人是谁?为什么坐在这里?   难道她是容将军的什么人?   不会是让自己和这个女人一道陪容将军吧?   凌柔有些傻了。傻呆呆得不知如何是好。   李春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就有些急,正待提醒。   倒是容将军憋不住了,“凌姑娘,怎么,不愿与本将军同坐?”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凌柔觉得自己仿若听到了天籁之音。   她终于从傻呆呆的状态中反应了过来。   容将军!谁说容将军一定是男人,容将军,她是女人!   容将军是女人,这个消息在凌柔头脑中反复回旋。   容云觉得自己在地狱中走了一遭,忽然又登上了天梯,浮摇直上,入了天堂。   她脚步有些飘然的走到了容将军身边。   嘴里不忘一迭声地道歉,“容将军,对不起,对不起,小女子来得迟了。”   容云对这个傻呆呆的女人没什么兴趣,只是客气疏离的示意她坐。因为凌柔毕竟是王爷府上的人,容将军也给了她一丝薄面,将下首的男子介绍了一下,“那是魏副将军。”   凌柔忙着见礼。   魏副将军也对凌柔没什么好印象,哪有女人上来就直楞楞地盯着自己一个大男人的。刚刚王爷明明让她去陪容将军,她却不管不顾的朝自己贴过来,真是不知廉耻。   大家都在忙着寒暄,都未曾注意,冰山王爷向来冰冷的眼底,刚刚竟然蕴含了一丝笑意。   站在王爷旁边的李春却细心的发现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看凌柔,再看看王爷。眼神转了几个来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是明白了什么。   感觉在阎王殿门口晃悠了一圈又回来的凌柔,心情无比的愉悦,哪怕容云对她冷面以对,她也没觉得反感,倒是保持笑意盈盈的坐在那里。   王爷向容云举杯,“容将军此次凯旋归来,可喜可贺,本王敬你一杯。”   容云姿态优雅帅气,一杯酒轻松见底。   凌柔赶紧替容云添酒,心情好,倒酒时,那倾泻而出的酒液看起来也如清泉一般,脸上的笑意怎么收也收不住。   容云见王爷又要举杯,忙劝道:“王爷身体有过旧疾,不适多饮酒,还是少饮为好。”   凌柔借机去打量容云。   五官端正,皮肤稍显粗糙,许是在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的,没有机会好好保养。   想想也是,女人拿来当男人用,皮肤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眼睛倒是很大,炯炯有神的,颇有大将风范。放到现代,那绝对是英姿飒爽的女军人。   凌柔对她有好感,不光是因为她的女人身份,让自己解了“陪客”危机,还因为在男尊女卑的社会里,能象男人一样上场御敌,这一样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王爷府里没有女人,端菜送茶全是铁骨铮铮的男人,总归是不够细心。   好在容云倒是带了一个侍女在身边。容云所有吃食,她都会一一夹上来。   凌柔在容云身边,倒生生成了摆设。   也不知王爷是咋想了,竟然让自己这么一个半吊子来陪客,陪到最后,倒是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   没事可干,凌柔也没傻到悄悄溜走或者上赶着找活干。   有侍女替容云忙活,凌柔也没必要上赶着。毕竟吃食方面各人喜好不同,自己也不愿去招人烦。   凌柔除了给容云添酒,便是细细的观察她。   女人的神经都比较敏感细心。   通过观察,凌柔总结,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肯定是爱上貌比潘安的王爷了。   她看向王爷的眼神里含着点儿小女儿的情态,与看其他所有人的眼神完全不同。   喝酒吃菜的间隙,她的眼神总是似有若无的定在王爷身上。   凌柔有心试探一下。   再替容云添酒的时候,凌柔给了对方一个温婉的笑,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容将军,小女子是在王爷书房侍候的人,多次听王爷提到容将军。容将军的英勇睿智,令小女子敬佩不已。“   容云吃菜的动作明显一顿,轻声问凌柔,“王爷是如何说我的?”   凌柔窃喜,容将军上钩了。   凌柔认真的说:“王爷说容将军指挥有方,男子也望尘莫及。”   容云的表情有些微妙,很英气的脸上浮现出不太协调的柔和。   点到为止,凌柔也知见好就收的道理。   这样叱诧风云的女将军,可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凌柔状似无意的拉开两人的距离,端正坐好。   谁知容云倒跟过来,附在凌柔耳边说:“王爷府上自七年前,从无女人,凌姑娘竟然破了王爷的例,看来凌姑娘比较特别。”   凌柔一怔,这容将军不会是将自己视为情敌了吧?   这可不太好,凌柔可不想无缘无故的当电灯泡。   被这么强悍的对手盯上,一不小心成了炮灰怎么办。   她认真想了一下,“我是舒侍卫带进来的。因为家人都已去世,我一个弱女子难以生存,舒侍卫便求了王爷,将我带进王府。”   “舒侍卫?”容云重复这三个字,感觉有点儿陌生又有点儿熟悉。   凌柔正想继续解释舒侍卫的长相,容云的侍女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容云听后,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她自座位上站起来,朝王爷一拱手,“王爷,刚刚监牢里传来消息。本将军擒获的敌军将领,说有要事当面禀告本将军。”   王爷挥手,“本王同你一起去牢里看一下。”   容云的眼底有难掩的欣喜。   很快,王爷、两位将军都相继起身往外走。   临走之前,容云低声向凌柔告别,“凌姑娘,改日再叙。”   一大帮子人匆匆离开,王爷临走也没给凌柔半个眼神,凌柔也不知自己该干嘛。   是老老实实回去休息呢,还是待在这里候命呢?   之前的几天,但凡王爷在,都会有明示。   今天没收到指示,凌柔有些不知所措。   下午才领悟了王爷的“尊”,自己的“卑”。   凌柔更加小心翼翼了。   侍卫李秋带着一帮侍卫来收拾残羹剩饭。   凌柔见到李秋还有一丝不好意思,总归是拂了人家的一片好心。   其实能嫁给这样憨厚老实的男人,应该是很好的选择吧。   他这样的男人,肯定能善待自己的妻子。   凌柔很客气的叫了声“李秋大哥”。   李秋起先也有那么一点拘谨,但是很快就消散了。   李秋人憨厚,但人不傻。   小李三说过,自己只娶凌柔一个,凌柔就会应。   可等禀过王爷后,王爷竟然说,凌柔想在书房侍候,不愿嫁人。   前后一想,李秋便知道,凌柔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姑娘,不管凌柔和王爷有没有什么,之前的自己,明显是逾越了。   李秋让侍卫收拾的时候,顺道问了凌柔一句,“凌姑娘,吃饱饭了吗?”   没人问还好,这一问,凌柔的肚子竟然咕咕叫了起来。   凌柔有些尴尬。   李秋倒不以为意,马上挑了王爷没动过的饭菜端到凌柔跟前,“凌姑娘,快吃吧。”   凌柔很感激,好歹有人惦记自己吃没吃饭。   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凌柔随口说了句,“李秋大哥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凌柔定当尽力。”   李秋咧嘴笑了,“有凌姑娘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等凌柔吃得差不多,李秋想到了一件事情,“凌姑娘,你那么聪明,如果再有什么好玩的法子可以教给我,我和兄弟们无事的时候可以消遣一下。”   凌柔点头,“成,等我想到了,让小李三告诉你。”   古代的士兵除了打仗练兵,余下的时间便枯燥乏味。   凌柔可以理解李秋的想法。   她打算回去琢磨琢磨,找点儿有趣的游戏教给李秋。   多个朋友多条路,万一自己以后遇到什么危险,也有人挺身相助不是?   可那个钱公子今晚怎么没过来?   明明让小李三拿着玉葫芦去找了啊?   难不成自己信错了人,钱金银这家伙也只不过是随意动动嘴皮子的男人?   可那天的眼神明显很真挚,如果是假的,那钱金银可以跟现代的影帝相媲美了。   凌柔拍拍自己的脑袋:男人都是渣,信男人不如信头猪。   李秋他们收拾完就下去了。   凌柔就从正厅出来,绕到了王爷就寝的房间。   负责王爷内务的侍卫李夏,看到凌柔过来了也没加以阻止。   凌柔探头看了几眼。   王爷的床上干净整洁,床旁的桌子上也是一片干净,连个茶壶都没有。   凌柔看得直摇头,这是王爷住的地儿吗?   这是穷不起了还是太喜欢简单了?   难不成每次喝水让侍卫现端上来,一喝完马上端走?   凌柔太好奇了,堂堂一个王爷,晚上入睡前,难不成啥事也不做?   身边连个女人也没有,屋子里到处是洁净一片,难道上床就是睡觉,啥也不干?   凌柔趁没人注意,一个矮身,悄悄进去了。   站到王爷床前,凌柔用手朝被子下面一摸,连本书也没有。她又把手伸进枕头下面,竟然还是什么也没摸到。   凌柔有些感叹,这真是一个奇葩的王爷。   敢情是没有七情六欲,没啥喜好吧,整个象一和尚的住所。   不对,和尚的住所还有本经书,他这儿可倒好,空无一物。   难不成有啥强迫症?   看书只能在书房?吃房只能在厅堂?内室,也只能用来睡觉,其他啥也不能干?   正琢磨的时候,凌柔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吓得浑身一激灵。   只听侍卫李夏正在说话:“王爷,备水沐浴吗?”   天哪,原来是王爷回来了,如果让他看到自己在他床上为所欲为会怎么样?   凌柔有些慌张,脑子里一片空白,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凌柔一急,嗖的拱到床底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幸好凌柔瘦弱,床底下的空间对她来说,不算委屈,还凑合。   王爷的脚步声直到床前才停了下来。   “将浴桶搬进来吧。”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来了又走了。   应该是浴桶抬了进来。   王爷:“你们都下去吧。”   床底下的凌柔,急出了一身的汗。   这怎么出去?   王爷开始沐浴了。是冲出去赔罪还是等王爷洗完再出去?   凌柔的脑子彻底乱了。   可王爷本人不乱,他有条不紊的脱光衣服,赤身进了浴桶。   听到扑通的水声,凌柔知道自己没办法出去了,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出去了。   凌柔右手握紧拳头,呲牙裂嘴的懊悔。   自己这猪脑袋,老实走出去就是了,就说误闯入王爷的卧房,难不成王爷会为这屁大点儿事杀了自己?了不起是罚跪而已。   凌柔悔得肠子都青了。   现在整个屋子就自己和王爷两人。   王爷还是那样“溜干溜净”的。   撩水搓浴的声音传到耳里,窘得凌柔红了脸。   在现代好歹也是28岁的老姑娘了,这是平生头一次听男人洗澡,还是如此近的距离。   凌柔在暗黑的床底轻轻叹了口气。   凌柔的心绪慢慢冷静下来,她的脑子在飞速旋转,在此种境地下,自己何以得到完美的退场?   想着想着,凌柔忽然发觉外面洗浴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男人本来平稳无声的呼吸,不知为何变得粗重起来,还夹带着一丝异常的声音。   凌柔侧起耳朵细听。   这声音不对。   男人越来越浓重的呼吸声,略带兴奋的压抑声,互相撞击的声音,水有节奏外溢的声音……   凌柔惊恐的捂住了嘴。   这声音,这声音,明明是男女正在负距离接触时才能发生的。   这屋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自己进来时怎么没有发现?   勿怪乎王爷十年不娶,却原来是“金屋藏娇”。   好一个龌磋的王爷。   凌柔腹议的同时,脑子灵光一闪。   男女战况正酣,肯定全情投入,哪还顾得上其他。   这不正是自己逃离的最佳时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凌柔果断下了决定。   她蹑手蹑脚的从床下往外爬。   浴桶在屋子中间,离床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凌柔绕过浴桶,再走几步的距离就可以顺利离开。   凌柔爬出来后,才发现状况不对劲。   她整个人趴在浴桶旁边的地面上,仰望着浴桶里的景象。   黑发披在肩头的王爷,正自己“自娱自乐”。哪里有什么女人的影子。   他的后背不停的撞击浴桶的边缘,凌柔透过他不停耸动的双肩判断,他的双手似乎正在水里不停的忙活,呼吸浓重压抑,嘴巴里发出似有若无的□□声,似是沉浸在寻找快乐的路途上。   凌柔即便不看王爷的脸,也能想象到沉浸在欲望中男人沉醉的表情。   即便看不到王爷双手的动作,凌柔也可以想象到。小王爷此时肯定是昂扬向上,在王爷双手的动作下,兴奋勃发。   凌柔有些不能理解王爷。   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不能说任王爷“采撷”吧,起码也八九不离十。   再惨也不至于让“小王爷”无处可去啊。   这该是荷尔蒙多过剩啊,自己给自己找出口。   凌柔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感觉“美男动作片”暂停了。   黑发包裹的脑袋缓缓转了过来。   王爷那张残留着红潮的俊脸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凌柔视线里。   凌柔本来就是趴在地上的,见状忙低头,低得急了,头撞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凌柔没敢动,保持着趴伏在地的动作,等着王爷的“暴风骤雨”。   让凌柔有些震惊的是,被人撞破“自娱自乐”的王爷竟没有发火,只是平稳了一下呼吸,声音平淡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只是这两个字吐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凌柔如获大赦,赶紧爬起来往外跑。   跑到门口,凌柔也不知脑子哪根弦坏掉了,竟然鬼使神差的回头,手里比划着下面,对着王爷越来越黑的脸说:“王爷,那个,‘小王爷’受了惊吓容易出问题,您赶紧让‘小王爷’好好动动吧。”   说完,凌柔就飞也似的逃窜了。   等凌柔走远,王爷八风不动的脸上,难得的显现出羞恼的表情。   这个女人,竟然围观了自己的“自娱自乐”,还敢说什么“小王爷”,这得是多大的胆子。   傍晚时分还吓得胆战心惊,现在就有闲心跟自己聊“小王爷”。这心情恢复得也忒快了点儿。   第一次见她时,她故作姿态想在钱金银面前一展媚惑,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只好出手坏了她的好事。   她长发披散的样子,却让自己有一丝的恍神。   明明样貌一般,却长了一双那样灵动的眼睛。   她不顾男女大防,在自己面前脱下鞋袜,还不顾廉耻的朝自己展示她脚上的伤口。   脚上的确有伤,血在白色的脚踝上刺目的很。   明知这不是个良家女子,自己还是忍不住丢了银子给她。   只愿她不再做这些个丢人的举动。   再遇她时,自己无意间踩了她的手。纤细的手指在自己脚下有些可怜。   明知她又在思虑方法接近钱金银,还是看在伤手的份上再给了她银两。   第三次见她,她给了自己一个意外。   她竟然画了一副自己的肖像。   她没见过自己真正的样貌,却能透过自己乱七八糟的花脸,将自己描画得有七八分象。   她原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本也不欲与她多做纠缠,却在听到她说自己刚死了娘亲,孤苦无依时,动了恻隐之心。   自己母妃离世时,自己也是肝肠寸断。   在后宫众多女人的心计里,母妃还是败了,否则不会心如死灰,心痛至死。   派李春将她送回王府,又派李夏去打听她的来历。   如若她说得是谎言,必定将她弃之荒郊野外。   却原来,她说得都是真的。   她只不过狡黠了一些而已。   再见她时,她姿态难看的爬在树上,准备做一架秋千,以备自娱自乐。   看来王府的日子,她过得还算逍遥,否则也不会有闲心做这秋千。   她见到自己时,欣喜若狂,眼底象绽开万丈霞光。   那一刻的自己,觉得心情奇好。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秋千架,改天送她就好。   之后的她,给了自己很多意外。   会玩什么“石头剪刀布”,会教侍卫玩什么“泼水大战”,还会很快速的算帐,从一加到一百,她说太简单了,她还会有条理的分析事情,还会做稀奇古怪的东西擦地……   还有,换了新衣的她,只端端站在那里,便有了说不出的魅惑。   就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越来越喜欢看到她。   她的微笑,她的狡黠,她的恐慌,无论什么样的情态,都喜欢看。   因了这份喜欢,我命她18岁前不准嫁人。   她18岁,也就是三年后了。   自己立誓在先,十年不娶妻纳妾。离那个时间,正好还有三年。   可她竟然有嫁给李秋的念头,甚至于甘愿做钱金银的妾。   在本王的王府里生活不好吗?她怎么可以有这么愚蠢的念头?   本王爷喜欢看的女子,怎么可以如此低廉卑微。   得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得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得让她知道本王爷的威严。   得让她知道只有依附于本王,才可以活得轻松自在。   只有在本王的羽翼下,才可以为所欲为。   告诉她陪侍容将军时,她眼里的恐慌显而易见。   自己是故意让她误会,误会容将军是个男人,误会自己让她去以色侍人。   她惊惧得泪水缤纷,似是海水开了闸。   她说她愿意做最脏最累的活儿,也不愿以色侍人,还说宁死不愿。   那一刻的自己,有些不忍。   但不忍之后是心慰,她总算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要让她得到教训,要让她在心里记牢本王的威严,只能让她再多恐慌一会儿。   她见到真正的容将军时,脸上如绽开的花朵。   那一刻,自己似乎也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真是一个傻呆呆的女子。   王爷从思绪里抽离。   浴桶里的水已有些凉了。   王爷从浴桶里出来,自行换了新的衣衫,扬声叫李夏进来收拾。   李夏带着几个侍卫进来,手脚利索的将地面收拾干净。   王爷喜静,除了必要,总喜欢一个人独处。所以服侍王爷时,要快。   这是李夏几个贴身侍卫总结出来的。   临出去时,李夏觉得王爷的表情有些柔和。与平常的清冷疏离完全不同。   自己收拾王爷床前地面时,与王爷目光相遇,王爷竟然给了自己一个淡淡的笑。   这是史无前例的待遇啊!   莫不是与刚出去的凌柔有关。   凌柔往外跑的时候,李夏稍有些惊,他记得凌柔在附近晃悠,以为晃悠够了早已离开,没成想王爷沐浴时,她竟然还在。   王爷是寡淡的性子,最近对凌柔的种种表现,李夏这几个贴身侍卫都看在眼里,所以才对凌柔的晃悠不加以阻止。   只是王爷“溜干溜净”时,凌柔也在王爷周围晃悠,这真得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凌柔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就很后悔了。   得多脑抽啊,竟然敢跟王爷说“小王爷”的事情。   凌柔悔得特想撞墙。   那一刻的自己,肯定是被“邪恶”附了体。   这以后王爷止不定会给自己“小鞋”穿呢!   凌柔对自己以后的日子有些担忧。   只是躺到被窝里以后,凌柔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去回想自己临走之前看到的画面。男人结实的胸膛,有力的胳膊,迷离的眼神,   想着想着,凌柔浑身也热了起来。   赶紧用被子捂过头顶。   太要命了!   早上起床,凌柔刚收拾妥当。   小李三就蹦跳着来了,手里捧了两大束花。   对喜欢的凌柔姐姐撒谎后,小李三总有些歉疚,所以早早就去后院采了花,借以补偿自己内心的不安。   凌柔不知内情,还直夸小李三“有心”了。   凌柔将原来花瓶里快枯萎的花儿都拿出来,把这些新鲜的花直接放进去。   小李三有些不解,“凌姐姐,你不修剪一下吗?”   凌柔:“我还得去书房侍候,等回头忙完了再来修剪。”   小李三忙小声说:“凌姐姐不用急着去书房了,今天王爷不在,早早出府了。”   凌柔大喜过望,“那太好了。咱今儿个抓紧时间研究好玩的吧。”   小李三一听更开心,“那好,我这就去告诉李秋大哥。”   老虎不在家,这当兔子的心情就是不一样。   凌柔哼着小曲儿将花枝修剪好。   小李三就负责将残花剩叶收拾出去。   吃完早饭,凌柔让小李三在自己院子等着,她先去整理一下书房的卫生。   李秋这个时候过来了。   他有些憨厚的朝凌柔笑笑,“凌姑娘,不用过去打扫书房了,我刚刚已经去打扫过了。”   “去吴伯那儿拿书房钥匙,吴伯没说什么吧?”凌柔挺怕给李秋惹什么事儿的。   “凌姑娘放心,绝对没问题。”   凌柔跟李秋大哥探讨什么好玩。   凌柔:“会玩麻将吗?”   “什么是麻将?”   “就是好多方方正正的牌,一般是四个人一起玩。”   李秋摇摇头,“完全没听过,凌姑娘都是打哪儿听说的?”   “我啊,是听一个在外游历的老人说的。”凌柔随意找了个理由,总不能说自己是来自于未来吧,那是会吓死人的。   凌柔蹙眉,“只是至少要136张牌,不知道咋做好,这游戏一般人都喜欢玩。”   李秋见她说得有趣,便问:“怎么个制牌法,凌姑娘但说需要什么材质吧。”   凌柔想了想,“木块就可以。”   李秋爽朗的笑了:“这还不简单?姑娘但说要什么形状就可以,要多少,我都可以让弟兄们削出来。”   凌柔琢磨了一会儿,起身:“咱去王爷书房拿点儿废纸用一下,我大致画个尺寸,你们照着削出来。”   说干就干。   凌柔画了个尺寸,让李秋比量着去做。   李秋问需要多少块,凌柔牵牵嘴角,“多准备点吧,咱不一定能做好。二百左右块吧。”   李秋去准备的时候,凌柔一再盯瞩,一定要尺寸一样才行。   李秋去找兄弟们准备木块,小李三又央着凌柔玩“石头剪刀布”。   凌柔没办法,谁让这玩艺儿是自己教的呢。   只是小李三的痴迷程度让凌柔有些无奈。   这得是多无聊的孩子啊,成天嚷嚷着玩这个。   也不知道自己教他这些东西,是不是耽误了他。   凌柔就想着改天教他一些算帐的方法,得让他学点儿东西。   如果这孩子歪在自己手里,那罪过可就大了。   下午的时候,王爷回了王府,一回来就进了书房。   凌柔得了信,屁颠屁颠的赶去了。   乍见王爷的时候,凌柔表情有些不自然,见过“溜干溜净”的王爷,再见穿了衣服的王爷,就觉得浑身别扭,不自觉就去想那“限制级”的画面。   倒是王爷,依旧八风不动的,没什么表情。   但王爷是什么人哪,洞若观火,自打凌柔一进书房的门,他就察觉到凌柔的不自在。   王爷咳嗽了一声,声音淡淡的问凌柔:“你可知什么方法可以使一城的百姓一夜间灭亡大半?”   凌柔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离奇。   王爷没等凌柔回答便接着往下说了:“容将军此次擒获了一名敌军将领。昨日敌军将领提出,十日之内必须放了他,否则将会让这一城的百姓一夜间消亡大半。”   这件事情成功转移了凌柔的注意力。她认真的想了一下,“那将领应该是诈你们吧,如若可以这样,还两军交战干嘛,直接让所有将士一夜间全部灭亡就可以了。”   “他言之凿凿,今早皇上知道,震怒,命太子解决此事。太子去狱中重伤了那将领的一只胳膊,那将领说会让太子付出代价。”   “皇上都让太子负责了,王爷何苦忧心?”   “可若那将领说得是真相呢?”他目光沉沉地盯着书桌上的地图,用手轻轻划过上面的符号,“万一是真的呢?”   说完这句话,王爷闭目坐在那里,象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凌柔歪头去看那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看来这京城的确挺大,百姓也确实不少。   她忽然可以理解王爷的心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地图,凌柔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理,很想见一下那位敌军将领。   闭上眼睛的王爷,脸上少了份冰冷,凌柔就大着胆子轻声嘀咕了句:“要不我试试?”   声如蚊蝇,凌柔自己都没怎么听清,估计王爷也不会听清楚。   王爷马上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矩,莫名让凌柔有些胆怯,“你刚刚说什么?”   见王爷确实没听清,凌柔这心思就有些歇了。   她忙改口:“我什么也没说。”   王爷却不给她退缩的机会,直接问她:“你想怎么试?”   凌柔不免腹议,堂堂王爷,竟然也会装聋作哑。   话不能说满,更何况自己也的确没啥本事。   凌柔就尽量谦虚谨慎的说:“我啥也不会,就是试试,王爷不必抱什么希望。如果王爷允准小女子胡闹一下,可派一名太医跟我一起,去狱中探看一下那名将领。”   王爷睨了眼她身上淡蓝色的衣衫,说:“那待会儿换套衣服再去吧。”   王爷让吴伯去找了身侍卫衣服,让小李三给凌柔送过去了。   凌柔换好衣装,在王府门口等着。   凌柔本以为王爷会派李秋或者李春之类的陪着自己去,却未曾想是王爷本人。   王爷长身玉立,缓步走至凌柔跟前。   凌柔就有点儿结巴:“王爷,您,您去,不大合适吧?”   “我不去,那些看守怎么敢让你进去?”两人离得太近,王爷说话时,呼出的气息直扑凌柔面门。   特有的男人气息立马氤氲在凌柔周围。   凌柔感觉自己浑身立马热热的。   这股男人的味道,好闻,而且特别。   凌柔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小鼻子一皱,象小狗一样,沿着王爷的胳膊从下往上闻,闻完胳膊又去闻胸膛,浑然不觉这姿势有多暖昧。   王爷被她这忽然的一出整得浑身发僵。   当着那么多侍卫的面,又不知说什么好。   只能浑身紧绷着,任由她闻。   凌柔闻完,表情很惊异:“王爷,你身上的味道怎么跟舒大哥的一模一样?难道你们俩用了一样的香料?”   王爷不自然的“哼”了一声,“快上马车吧,办正事要紧。”   凌柔毕竟是未出嫁的姑娘,不好与王爷同乘马车。   两人一前一后,分乘了两辆马车。   到了地方,又是一道一道的门禁,凌柔才终于见到了敌军将领。   进去之前,凌柔跟王爷打了个商量,让他在外面候着,不要露面。   王爷没说什么,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   凌柔又跟太医讲了半天,两人才一起进了监牢。   一进监牢,凌柔本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被吓到了。   那个将领浑身血淋淋的,被捆在柱子上。双手和双脚都被束着,完全动不了。一边胳膊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近乎成了血胳膊。   他的脸被头发遮住了,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凌柔忍了好久,才慢慢走到将领身边,在距男人一臂的距离前停下。   她轻轻伸手,小心地拂开将领脸上的头发,让他整张脸露了出来。   将领偏了偏头,冷笑了一声。   男人脸上血迹遍布,眼角一道血口开裂,显得狞狰而可怖。整张脸看起来很憔悴,眼睛虽不大,却依然有神采。   不是凌柔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倒象是一名威武不屈的勇士。   这是凌柔第一次直面这么鲜血淋漓的场面。   凌柔的手莫名有些抖,泪水不听使唤的涌了出来。   打小,凌柔就怕血。   怕血,但还不到晕血的程度。   比方身体受了小伤,凌柔不看到血的情况下,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看到血,便会疼得眼泪缤纷。   起初父母都觉得这孩子是装的。   可次数多了才发现,这孩子是真的如此。   男人很不屑的睨了凌柔一眼,便垂下眼睑,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种怀柔的逼供形势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想象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或许进来之前,凌柔是怀着试试的想法,可进来之后,凌柔的想法完全变了。   凌柔之所以带着太医进来,是打算在自己跟将领聊天的时候,让太医搭他的脉搏,自己则细心观察他的表情,通过他脉博和表情的细微变化来辨别话语的真假。   但进来之后,凌柔完全放弃了这种想法。   她觉得自己将这些古人想象得太简单了些。   凌柔现在待的国家,叫木国,而将领的国家,叫土国。   多少年来,两国间的战争就没怎么停过。   而能说出让城里百姓一夜之间死伤大半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简单之人?   凌柔起码觉得这是一个对土国来说很重要的人。   否则不会出来这个十日之期。   凌柔示意太医:“李太医,麻烦替他看看,有无特别历害的伤吧。”   太医的眼神变了变,刚刚进来之前,凌姑娘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但太医还是按照凌柔的吩咐,去验看将领身上的伤。   看了一会儿,太医对凌柔拱拱手,“姑娘,他身上的伤痕太多,大多是皮外伤。只有两处比较历害。一处是右胳膊,已伤了筋骨,如不赶紧治疗,恐怕就废了。一处是左边膝盖,不及时治疗的话,日后可能会影响走路。”   凌柔谢了太医,让太医先出去等候。   等太医出去,将领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懒洋洋地说:“有什么招,赶紧用,省得耽误了贵人的时间。”   凌柔拭了拭自己的眼泪,轻声说:“你眼光不够好,我不是贵人,我只是华王府的下人。”   “一个下人?”将领嗤笑了一声,“看来华王也是蠢不可及,竟然让一个下人来审问于我。”   凌柔不再看男人,轻轻蹲在角落,眼睛看着监牢的门,“我来只是因为好奇。两军交战,何苦为难子民?所以想来看看你倒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现在的气候已经很热了,男人身上的伤口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凌柔还是站了起来,歪头去看男人的侧脸。   “我何时为难子民了,现在是你们的狗皇帝,置百姓的生命于不顾。”将领的表情依然很不屑,虽然整个人受尽折磨,但脸上丝毫不见惊恐之色。   “我看你象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如若你死了,难道真能让这满城的百姓为你赔葬?”   男人闭了闭眼睛,“有何不可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你是敌国皇子吗?”   男人眼睛猛的一睁,又倏然垂下,“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这些准备行动的人定是你的可信任之人,你怎么不担心他们已在这城里被杀?”   将领象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而不言。   “你身在这里,竟然能知道他们的安危,真是历害。小女子很是佩服。”凌柔转了话题,“你喜欢战争吗?”   “喜欢又当如何,不喜欢又当如何,自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本就不能由我们自己做主。”   “战场上你死我亡,凭的是真本事,可是以百姓的死亡做代价,真得不是大男子所为。看来你特别擅长小人伎俩。”   见将领一直不言声,凌柔又转了话题,“你以前来过我们木国的京城吗?”   男人不怎么愿搭话,但还是摇了摇头。   凌柔拿出一方巾帕,擦拭男人脸上的血迹。   男人偏头躲过,“姑娘不必如此。”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你的脸,确认一下你是善良多一些还是邪恶多一些。”   血迹擦去,露出男人冷硬的脸。   男人睁大眼睛,开始认真打量凌柔。   他的睫毛上也沾了血,此时眼睛睁大,倒给整张脸增添了些许煞气。   “你的答案呢?”   凌柔快速的下了结语:“善良多一些。”   男人的眼睛眨了眨,对着凌柔微微扯了一下嘴角。   这个表情在凌柔看来却是奇难看,说不上是想笑还是想哭。   接下来的时间,男人垂下头,不再说话。   凌柔从监牢里出来,感觉身上沾满了血腥之气,她强压着心底的难受走近王爷,低声请求:“王爷,可否给他诊治一下胳膊,否则真就废掉了。”   “你不是上天派来的菩萨,这里不需要你救苦救难。”王爷的声音很冷,冷得凌柔想打哆嗦。   凌柔没敢再言语。   这些话本就不该说,这个土国的将领肯定杀了不少木国的将士。   自己提出给他诊治的话,王爷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外面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王爷带着凌柔,分乘马车回了王府。   进了王府,王爷直接将凌柔带到了书房。   一进书房,王爷便坐到椅子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凌柔。   一副等着凌柔开腔的架式。   凌柔觉得特别心虚。   因为没有问出什么特别的情报。   但不说也不好,说得太假也不好。   凌柔便绞尽脑汁,想着前世自己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再回想刚才那将领的一举一动。   想了一会儿。   凌柔也不敢看王爷,只是半垂着眼睛认真的说:“我觉得将领只是太急于出去。他的本意只是为了出去,而不是为了伤害百姓。皇上完全不必为这一人赌上全城百姓,大可以放了他。”   “我觉得咱们木国里,肯定有土国的内应。数量绝不会多,只是精而已。人数不多,却又敢拿全城百姓做此威胁。我估计他们的法子肯定是投毒。全城百姓大多喝井水。只要将井水全部投毒就可以。”   “还有,这个将领,必定是土国很重要的人,或者是个皇子,或者是某个皇子很重要的助力。既然打算放他,不如替他诊治一番。如此重要的对手,若是断了胳膊,也怪可惜。”   凌柔说完,小心的去看王爷的脸色。   王爷竟然微微的点了点头。   看来王爷对自己的“瞎绉”还是满意的。   这么说来,啥事干多了都不是坏事,你看电视小说看多了,这关键时候也是用得上的。   凌柔有点儿小高兴。   “那为何要带着太医?”王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凌柔搓了搓手,索性实话实说,“人撒谎时,脉搏或者呼吸、心跳什么的都会有些微的变化,我本打算以此来查探他说话的真假。后来发现他是个特别沉稳的人。所以觉得此法不太有效,遂放弃了。”   想到内应,凌柔又觉得有必要再多说几句。   本来凌柔是站在离书桌三米左右的地方,这会儿她自己主动朝前走,直至走到书桌前,离着王爷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她压低声音说:“既然土国有内应,王爷必要小心。”   凌柔用牙齿轻轻咬了咬嘴唇,把头往前探了一下。   王爷见他如此动作,以为是特别重要的话,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头微微侧了侧,一副认真倾听的架式。   凌柔用手轻轻挡着嘴巴,声音很低的说:“风月楼那样的地方,王爷若是去了,千万要小心,那地方惯是内应经常出没的地儿啊。”   说完不放心,又补充了句,“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可能身上就有什么奇香,近身了便会慢慢中毒。王爷还是小心为妙。”   凌柔低着头,没怎么注意王爷的脸色。   王爷这会儿的脸色很精彩。   黑绿黑绿的。   如果是李夏在跟前,一准知道,王爷这是盛怒了。   其实凌柔完全是出于好意。   古代男人进个风月楼,那根本算不上啥事。   王爷一个堂堂七尺男儿,22岁了连个通房丫头没有。   那浑身的激情无处发泄。   总不能老憋着或者“自娱自乐”吧。   凌柔想当然的认为,王爷必定是去过风月楼的。   要不然没个人教授,“自娱自乐”这样的法子也不一定想得出吧。   22岁的王爷肯定不会是童男子,   否则真成了“史无前例的笑话”。   凌柔说完这段话,便缩回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她觉得王爷听完自己的话,多少会跟自己交流一下的。   可等了半天,不见动静。   凌柔这才后知后觉的抬头。   王爷的表情经过这一会儿调试,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   所以凌柔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王爷之前也跟凌柔的想法差不多,他已让容将军派人去查这将领的身份,也让李春派人去查风月楼的可疑之人,以及出入将领监牢之人。   将领忽然提出十日之期,肯定不是早打算好的,而是得了外面人的消息。   而这消息如何传递进了大牢,须好好斟酌一下。   凌柔提出试试之时,王爷也对凌柔存了探试之心。   他倒想看看,这小姑娘,是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可试完,王爷发现,这个小姑娘并不是胸无点墨的。   说出来的话,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王爷不禁又高看了凌柔几眼。   但是这么小的姑娘,据之前的调查,应该是从未婚配过的。可怎么动不动就将话题往那男女之事上引?   对于这点,王爷有点儿窝心。   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是被个小姑娘“调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凌柔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换衣服。   这身上的血腥气一直都在,难受得紧。   等凌柔脱下衣服才发现,自己竟然来月经了。   勿怪乎血腥气一直这么浓重。   凌柔穿越而来已经有几个月了,这是第一次来月经。   看来这具身体的月经也不怎么规律。   凌柔挺高兴。   在现代那会儿,自己的月经就不规律,有时候半年才来一次。   这样就比较省心,不用为每月的那几天发愁。   这里找不到卫生棉这么好的东西。   凌柔就把之前自己的旧衣服拿出来。   用剪刀剪开,分成五六块的样子。   再把每一块布叠成宽条状。   左右打量一下,还是不够厚。   凌柔就怪心烦的。   她想到了王府最后面的院子好象是有一堆草。   应该是留着烧火用的。   凌柔先将就着用了一块布。   然后把沾了经血的旧衣服团成一卷,塞在床底下。   接着就去了后面的院子,挑拣着找了一些比较干净的草,直接抱了回来。   路上遇到李秋。   李秋一见凌柔特别兴奋,“凌姑娘,木板全削好了,你什么时间方便咱接着往下进行?”   凌柔点点头。   李秋看她抱着一堆草,就问:“凌姑娘要草做什么,有什么需要只管让小李三过来传话。用不着你亲自动手。”   说着,李秋就想去夺她手里的草。   凌柔赶紧躲开了,说:“李大哥先去忙吧,我有点儿事情,等忙完了就继续做麻将。”   凌柔回屋后,把草理好,压得软和些,再夹在旧布里面。   用针线将两头简单的缝好。   这样,也算是做成了粗糙的“卫生棉”。   凌柔又剪了件旧衣,一气做了十几个,分别藏在床铺底下。   忙活完,凌柔就把床底下的脏衣服拿出来,到院子里去洗。   一会儿,小李三进来了。   看到木盆里的水红红的,就有些吃惊,“凌姐姐,你受伤了?”   凌柔只能含糊的说:“去监牢时,不小心沾上的。”   小李三“哦”了一声,开始负责从井里提水的工作。   凌柔洗完衣服,去绳子上晾晒,小李三再把脏水倒掉。   洗完衣服,天已经黑了。   凌柔觉得腰有些疼,整个人懒懒的。   勉强吃了几口晚饭,凌柔就打发小李三回去,自己跑到床上睡觉了。   太累了,也没顾得上锁门什么的。   已经是夏天了,天气有些热,凌柔也没脱衣也没盖被子,就这么脸朝外,侧卧着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猛然觉得床前有人。   凌柔骇得“啊”了一声。   这一嗓子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太响了。   “声音能不这么大吗?”   床前之人边说话边点亮了灯盏。   突然的亮光让凌柔的眼睛眯了下。   凝眸看去。   原来是容将军。   一看是认识的人。   凌柔就垂了眼睛,倚回床边,也没来那些虚礼什么的。   这大晚上的跑自己床头吓人,这容云也够变态。   容云自然知道凌柔不高兴。   便简单说了自己的来意。   “跟王爷谈了会儿事情。本想随意在王府转转,没成想转到了这里。”容云指指房门,“这也不能怪我,门没锁,我一推就开了。”   凌柔才不信她的鬼话。   随意转转,就转到了自己床头?   怎么没转到侍卫们的床头?   自己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正好下面也感觉有些不舒服,凌柔就坐了起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   再怎么着,凌柔也不能对容云甩脸子。   她客气的对容云说:“既然来了,如果容将军不嫌弃,就坐坐吧。”   容云似乎正等着这句话。   立马毫不客气的在桌前坐下。   凌柔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   从床上下来,将被子搬到另一头。   然后对容云说:“夜半时分,还是到床上来聊吧。”   容云稍微怔了一下,又接着点头。   脱靴上床,盘腿坐好。   凌柔本意是想让容云倚着被子,自己倚着枕头,两人随意的闲聊一下。   就象现代时候,闺蜜之间的相处。   毕竟大半夜的找到自己床头,肯定是要说些私话的。   可没想到,容云严肃惯了,一时半会儿随意不下来。   容云盘腿坐在被子旁边,身体笔直笔直的。   凌柔觉得这容家的家教真好,这孩子到啥时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式。   凌柔懒懒的倚在床头,寻思都拉开架式了,这容将军也该开口了。   可左等没声儿,右等也没声儿。   凌柔简直都无语了。   这容云怎么是这么沉闷的主儿。   凌柔说话还不能太随意了,怎么说对面也是一将军,不小心得罪了,小手上来一扫,估计自己就得血溅当场。   人家客人不开口,这当主人的也不好意思这么干坐着。   凌柔也中规中矩的坐好。试探的问容云,“容将军真是巾帼英雄,凌柔见了总觉得惭愧。”   “为什么惭愧?”容云淡淡的问。   凌柔腹议,这孩子太不会聊天了,我这就是象征性地客套一下,她怎么还杠上了。   用手捂着嘴巴,凌柔打了个呵欠,“在军营里,都是男人的天下,一个女人在里面,肯定诸多不便,更何况是做将军。得让男人们服从,还得让男人们信服。凌柔光想想就觉得恐怖。容将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时,小女子则在吃吃喝喝,当然惭愧。”   或许这段话引起了容云的共鸣。   容云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容云用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个动作让她看上去有了点儿小女儿的情态。   “我并不是喜欢做将军才去做的,而是无奈之下的举措。”   迎着凌柔不解的目光,她轻轻笑了一下:“我父亲是威名远扬的容将军,一次阴差阳错,父亲不小心害死了皇上的幼子。皇上盛怒之下,下旨将我们容家九十九口,全部斩杀。父亲自残,以求皇上放过容家其他人,皇上不准。那夜,恰逢前线战报,战况紧急,需马上派兵。我父亲已重伤,不能领兵。我当时15岁,弟弟只有8岁。为了容家九十九口的性命,我主动请缨,愿戴罪立功,领兵御敌。若胜,请皇上饶过容家,若败,再行责罚。”   凌柔:“那肯定是战胜了。”   容云点点头,“战胜而归,再经华王彻查,皇上幼子的死亡,并非父亲所为。我们容家逃过这一劫。父亲伤重,若要保容家,我须继续做这将军,否则下场不言而喻。等弟弟长成,能独当一面时,我便可做回女儿家。”   容云的声音铿锵有力,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在耳。   凌柔看着对面女孩闪亮的眼睛。若在现代,15岁的女孩,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而在容云这里,却是背负着容家九十九口人生死的压力。凌柔轻轻靠近容云,拉过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放在自己两手之间,“容将军初次领兵,便战胜而归,其间辛苦与不便,肯定众多。”   容云不太习惯凌柔的靠近,被凌柔握住的手明显有些僵硬,但她没有拒绝凌柔的举动。   凌柔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写过,有时候身体的接触可以给人以安慰。   她不知容云为何而来,但总归她也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再成熟又能成熟到哪里去。   “王爷有喜欢的女人吗?”凌柔试图把话题拉到关键点。   果然,容云的眼睛亮了一下,摇摇头,“王爷几乎不怎么接近女人,所以不知。你现在是王府唯一的女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凌柔的头摇得跟泼浪鼓似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王爷成天闭着个嘴巴,跟个闷葫芦似的,谁能猜到他的想法。”   “那你喜欢王爷吗?”容云表情认真的问。   这会儿两人靠得很近,膝盖碰着膝盖,凌柔还握着容云的手。   容云说话的气息近在耳畔。   凌柔觉得这句话才是容云夜访床前的关键。   自己得认真回答才行。   她轻轻拍拍容云的手,“以后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我确定,我现在没有喜欢王爷。王爷有什么好,动不动就板个脸训人,做他的妻妾要成天看他的脸色,还得算计着跟别的女人争宠。”   凌柔摇摇头,“王爷长得俊美倒是不假,可是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这女人哪,要找一个疼自己的男人才行。我觉得王爷太冷了,被这么冷的王爷抱在怀里,会被他的冷气冰到吧。”   想象着王爷抱着自己,自己身上滋滋往外冒着凉气,凌柔不由笑出声来。   等她笑过以后才发现,容云的脸上竟然爬上了一丝红晕。   堂堂女将军竟然害羞了。   凌柔觉得好稀奇。   看来这女将军是太稀罕王爷了。   容云又拐弯摸角的问凌柔,王爷都喜欢些什么。   这凌柔哪知道啊,颠来倒去说了半天,   其实跟没说差不多。   无非是王爷喜欢一个人待着,不喜欢别人打扰。   洗澡时一个人,休息时一个人。   总之,不喜人近身侍候。   说来说去,跟没说也差不多。   说起来,凌柔还不如容云知道得多。   毕竟他们还有一起成长的经历。   虽然不多,但也还是有点儿童年趣事。   可凌柔连王爷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是完全不知道的。   王爷是两人共同的话题,两人越聊越兴起。   容云甚至主动拉了凌柔的手。   聊得开心了,什么话都可以放开了说。   在一个间隙,容云就冷不丁的迸出了一句话,“有次,我听到属下们聊天,他们竟然都说王爷身体有疾,所以才会立誓十年不娶妻纳妾。”   她的语气有些迟疑,估计心里也是多多少少有些疑虑。   “有疾?”凌柔眨巴眨巴眼睛,指着下面,“你是指,这下面?”   容云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凌柔马上举起右手,一脸我知道的表情,“我可以保证,王爷身体绝对没问题。”   “你,保,证?”容云看向凌柔的目光充满了讶异。   男人的那方面,女人是如何可以保证的?   凌柔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这怎么解释好?   总不能说自己现场观看了吧?   凌柔一拍容云的后背,“哦”了一声,“是这样的,我有次偷听李夏跟李秋聊天,他们说王爷那儿,”凌柔用手在下面比划了一下,琢磨用个什么词更恰当些,连比带划的,好半天蹦出俩字,“威风!”   容云一脸好奇的睨着凌柔。   那亮亮的眼神,分明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很。   一看就知道是个雏儿。   凌柔也不是啥“熟手”,   只是现代的小黄片自己可没少看。   实战经验虽为零,可理论知识那绝对是杠杠的。   凌柔有心显摆一下,又觉得两人还没熟到那程度。   想了又想,才放下了给容大将军科普生理知识的念头。   两人在屋里聊得热火朝天。   却完全不知窗外正有人在认真聆听。   脸色黑绿黑绿杵在墙根下的,   正是王爷大人。   容云离开书房,说是自己在王府里溜达一下。   王爷没说什么。   但是容云刚出去,这王爷就跟出来了。   起先王爷倒没觉得什么,容将军是可信赖之人,在王府里溜达一下不算什么。   可一想到还有凌柔这茬,王爷就不太放心了。   这茬可是知道自己不少秘密的。   万一她跟容云交流“花脸侍卫”的事情呢?   还有,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万一说起自己“自娱自乐”?   ……   就这么着,王爷才跟了出来。   眼见容云真进了凌柔的屋子,他便到了旁边的院子侧耳细听。   架不住王爷耳力好,再加上夜深人静的,这二人的说话声就一字不漏的进了王爷的耳朵。   这都聊到王爷的“隐私”上头了,王爷的脸能不绿吗?   王爷轻轻挥了挥手,李夏便掂着脚步过来了。   刚李夏还一直腹议,这王爷怎么忽然多了听墙角的癖好?   这会儿王爷有吩咐,李夏也不敢把步子放重了,唯恐惊了里面的女人。   李夏离得远,倒不知里面两位聊了什么。   端看王爷黑绿黑绿的脸,李夏也能猜到,估计是聊了什么不该聊的。   王爷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夏就领命出去了。   等李夏出去,王爷也开始往外走。   等王爷走到院门口的石板路上,李夏就带着一队侍卫,脚步“咚咚”的过来了。   李夏还装模作样的问:“见着容将军了吗?”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力度刚好能让屋里的女人听到。   有侍卫就回答:“没见到。”   这外面脚步声纷乱,容云早听到了。   常年行军打仗的人,谨慎惯了,听力比常人稍好一些。   容云没聊够,尤其是王爷下半部分的事情,好奇劲儿没过。   但也知道太晚了,大半夜的委实不方便。   她恋恋不舍的从凌柔床上下来,拉着凌柔的手,跟姐妹似的,“跟凌姑娘真是相见如故,下次再聊。”   凌柔也聊得挺痛快的。   女人跟女人之间拉近距离最快的方法就是分享隐私。   凌柔心里清楚,经过这一夜,自己在容将军心里的友好值绝对会唰唰上升。   凌柔一直将容云送到院门口,两人才依依惜别。   再回到屋里,凌柔真是难受得一动也不想动了。   勉强撑着跟容云聊了大半夜,也真是累了。   两眼皮一阖上,凌柔立马去见了周公。   早上一醒,小李三就给凌柔带来了好消息。   王爷很忙,王爷不在家。   凌柔估计,他肯定是忙那土国将领的事情去了。   正好,自己身子不爽利,也懒得面对这臭脸王爷。   李秋闻着消息,赶紧将制好的木块全送来了。   凌柔挑拣着审视了一番,还别说,李秋这活儿做得漂亮。   木板做得方方正正的,打磨得也很光滑。   在手里掂掂,手感不错。   凌柔就和李秋探讨如何印制牌面。   是刻出来呢还是直接用笔画上去。   李秋让凌柔画了一下麻将的样子。   瞅着条子、筒子、花牌的,李秋觉得还是刻上好。   刻完以后,再给图案上上色。   画上去,止不定几天就将颜色磨没了。   凌柔也觉得刻上去好,可就是太麻烦了。   “能行吗?会不会太麻烦了?”凌柔有些不放心。   李秋嘿嘿笑了两声,“这有啥麻烦的?只要这牌能玩,再麻烦都成。”   见李秋信心十足的,凌柔也就同意了。   要把图案先画在木块上才方便刻。   凌柔还是削尖了一根树枝,蘸了墨汁,在木块上细细的描绘。   起初凌柔老是找不到感觉。   不是位置不对,就是大小不对。   接连废了十几块木板。   小李三在旁边看得表情都有些纠结。   第十六块木板终于是描好了。   凌柔瞅着这个“一萬”挺满意。   心中有数以后,后面描画起来速度就快了许多。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凌柔弄好了三十二张牌。   李秋过来将这三十二张牌拿走了。   余下的让凌柔慢慢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凌柔这院里竟然迎来了送礼的人。   几名侍卫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了。   凌柔还寻思他们走错门了,等看到身后的吴伯就确定这礼就是给自己的。   凌柔给吴伯施礼,“吴伯,您这是?”   “凌姑娘,您看这箱子放在哪里合适?这是容将军府上送来的,里面都是些姑娘家的衣衫。容将军说是府上下人趁她不在时替她准备的,她行军打仗也用不上,你们两人身形相仿,所以送了一箱子给凌姑娘。”   凌柔指挥着他们将箱子抬到了里屋。   出来的时候,看到吴伯拿出了碎银递给抬箱子的人。   凌柔心里顿时暖暖的,没想到吴伯如此贴心,知道自己没啥钱,连打赏下人都替自己想到了。   也幸亏华王府没有女眷,人口简单。   有女眷的话,这乱七八糟的下人就多,需要应酬的事情也会多。   自己傻里傻气的,止不定要闹多少笑话。   要么说简单有简单的好。   这华王府洗衣、做饭、打扫,全是侍卫的事情。   就拿做饭来说,华王府的饭菜向来是简单,王爷不喜欢麻烦,每顿饭菜至多八个就足够。一点儿也没有那种极尽奢侈的景象。   也不知道是真的穷酸还是简单至此。   等吴伯他们都走了以后,凌柔回里间将箱子打开。   箱子里的景象让凌柔有些呆。   各色衣衫和新鞋,精彩纷呈。   里衣、外衣,   夏鞋、冬鞋,   厚衣、薄衣,   满满一箱子。   粗略数一数,起码得有几十件。   这容将军如此示好,凌柔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昨晚好象是容云无意间问了句:“为何屋子里连个衣箱都没有?”   凌柔就自我解嘲了一句:“衣服拢共不过五件,哪值当用个衣箱的?”   没想到这话容云竟往心里去了,隔天给自己送来这么一堆。   英勇神武的容将军,竟是如此柔情善意的女儿家。   只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凌柔真不知如何回报这容将军的一片示好之心。   是女人都喜欢华衣美鞋。   凌柔下午也没出门,在屋里欣赏了一下午。   脚上的鞋子早旧了,原本这些日子,凌柔也打算抽空出去采买一双。   有了容云的赠予,这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很想换上新衣新鞋,又怕出什么意外状况。   凌柔打算得到王爷的首肯再说。   这句首肯等了四五天。   王爷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这四五天,王爷都是来去匆匆。   凌柔顶多跟他打个招面,连句话都顾不上说。   王爷忙碌的这几天,凌柔也挺忙活的,将麻将牌全部描绘好。   李秋也找了巧匠雕刻,   第五天傍晚,一副活灵活现的麻将牌就新鲜出炉了。   凌柔爱不释手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吃罢晚饭,凌柔开始“授课”。   小李三、李秋,还有侍卫李南,凝神细听。   四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四周,凌柔拿着麻将,挨着讲它们的名称,讲洗牌、码牌、开牌、理牌、行牌,讲游戏规则。   三个学生听得津津有味。   口沫横飞的讲了大半个时辰,这三个学生竟然领会了点精髓。   李秋建议,“边打边学吧。”   四人开始摸牌。   院子里响起稀里哗啦的麻将碰击声。   李秋和李南在刻牌过程中就对这些牌的名称已经熟悉过了。   所以经过凌柔一番讲解,基本上能凑合着玩。   小李三则是懵懵懂懂,最喜欢的动作就是将牌一推,大喊一声“和了”。   李秋和李南刚学,正在兴头上,不停地要求重来。   小李三则为了听最后那一声“和了”,也是撺掇着凌柔多玩一会儿。   四人磕磕拌拌的,竟然玩到了半夜。   凌柔都有些困了,其他三人还精神奕奕的。   凌柔就有些担心的说:“你们都痴迷成这样,王爷要是知道了,还能有我的好吗?”   “知道犯错就好。”   这平地一声雷,四人立马跪了。   王爷背着双手,绕着桌子转了一圈。   伸出手来,捏起一张牌,高高举起,手一松,牌啪的一声落于桌上。   跪在地上的凌柔,身体不由颤了一下。   王爷将脚步停在凌柔跟前,盯着她的头顶,咳嗽了一声。   “把牌全部拿好,到本王书房来。”王爷丢下这么一句,背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凌柔这会儿就特别庆幸身子今天爽利了。   要不然,哪经得起这大半夜的惊吓和折腾。   见王爷只提了凌柔,其他三人迅速闪了。   一闪神的功夫,院里只剩下了凌柔一个。   连个帮忙的人也没有。   凌柔只好认命般的将麻将划拉到一起,拿布包全部包好。   提着一包袱麻将,凌柔老老实实往书房走。   李春在半路上拦住她,“王爷去了卧房,让你现在过去。”   这还改了惩罚地点了?   凌柔小心翼翼进了王爷休息的地盘。   进到里间,地上竟然放着浴桶,浴桶里的热水正升腾着往外冒着热气。   天气本来就热,热气袭来,凌柔就有些不适。   可又不敢退出去。   也幸亏屋子够大,要不然该变成蒸笼了。   王爷这是整的哪出?   想洗澡了怎么还让自己进来?   凌柔的腿紧张得有些抖。   屋里点的灯盏不少,灯火通明的,光线特别亮。   王爷已解开头发,长发不那么柔顺的散于肩后。凌柔进去的时候,王爷手搭在腰上,正准备解腰上的衣带,见到凌柔进来,手上的动作便停止了。   他走近凌柔,长长的发丝拂过,凌柔的肩膀都僵住了。   王爷没说话,直接从凌柔手里接过麻将,放于桌上。   又对着僵得象块木头的凌柔轻声说:“到床上去。”   声音混着热气传到凌柔耳朵里,凌柔觉得整张脸都变得烫烫的。   “上哪儿?”凌柔蓦的抬头,认真去看王爷的眼睛,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王爷竟然让自己上床?   王爷的脸就象塑像似的,很少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此时也是,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凌柔,重复了一遍“上床”。   凌柔的小心脏开始“咚咚咚”地跳起来。   王爷不是好人吗?   让自己上他的床干嘛?   上演“限制级戏码”?   让自己帮忙发泄多余的“荷尔蒙”?   自己不是跟他说过不以色侍人,宁死不愿吗?   凌柔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一步一步往前挪。   边挪边哆嗦。   是顺手推舟呢还是誓死反抗呢?   替王爷暖床的日子,算不算好日子?   王爷是温柔呢还是残暴呢?   凌柔脑子象放电影似的,一幕一幕。   乱了。   眼看挨到床边,凌柔身形一软,扑通一声跪下。   她眼神慌张的歪头看着王爷,有点儿结结巴巴的乞求:“王,王爷,凌柔从未侍候过男人,啥都不会。王爷跟凌柔一起,不会有欢愉的。凌,凌柔以前在茶馆里听说过,风月楼里的头牌锦绸姑娘,身段窈窕,胸大,腿长,肤白,嘴巧,浑身软得象,象锻子一样,王爷去了,她准保侍候得您,嗯,欲仙欲死!”   “欲仙欲死”这四个字凌柔说得特别用力,眼睛不停眨巴着,“王爷,王爷,就,就给凌柔一顿板,板子吧!”   王爷不吱声,等凌柔说完了还追问了句:“说完了吗?”   凌柔下意识的摇头,   她就怕自己一点头,王爷直接扑上来了。   边摇头边挖空心思的想辙。   “锦绸姑娘的腰特别特别细,特别特别软,据传能扭成一段麻花。锦绸姑娘嘴特别特别严,侍候完王爷,绝对,不会外传。锦绸姑娘特别会侍候男人,让男人一晚上在她身上不舍得下来……”每说到“特别”两字时,凌柔那头还用力一点一点的,似乎在强调这话的真实性。   别看凌柔嘴里扒拉扒拉的,其实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倒底说了些什么。   脑子基本上全乱了。   只知道不能停,停了准没好事。   最后还是王爷听不下去了,沉沉的喝了声“够了”。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   “床上有针和线,帮本王将衣服缝补一下。”王爷在凌柔身边将床帘随手拉下,“你在帘内缝衣,本王洗浴完之前,你得替本王缝好。”   恐慌惊惧的,凌柔薄薄的衣衫已经被汗浸透了,她抬头往床上看去,果然看到针钱和散开的衣服。   她松了口气,原来是乌龙一场啊,自己这脑子都想哪去了。   这王爷也是,干嘛说些让人产生歧义的话。   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随随便便上男人床上坐着嘛。隔着帘子,一个缝衣,一个洗澡的,也得亏王爷能想得出来。   寻思到这儿,凌柔用衣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稳了稳气息,仰头看站立床侧的王爷,“凌柔,凌柔衣衫脏乱,恐污了王爷床塌。”   王爷的耐性似乎耗尽了,双手挟住凌柔腋下,一把将其提到了床上。   身上本就汗湿,再被王爷双手这么一摁,凌柔只觉得这浑身的汗,滋滋往外冒。   尴尬、紧张、羞怯,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凌柔简直不想活了。   她在这块儿难堪,王爷倒按部就班的脱衣洗浴去了。   隔着帘子,王爷慢条斯理的脱衣,悠哉悠哉的跨进浴桶。   轻柔缓慢的往身上撩水,偶尔还会轻轻拍一拍自己强健的肌肉。   那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   帘子后头的凌柔简直是醉了。   身上、手上都是汗,这额头上的汗都有赶点儿往下滴的节奏。   拿针的手滑滑的,干脆捏不住针,一不小心就滑掉了,滑掉了再去捡。   刚勉强捏住针,被外面的水声一惊,就又掉了。   针上已经引好线,凌柔直接拿起来用就可以。   可凌柔基本上是不会做针线活的。   这会儿赶鸭子上架,连给凌柔剖白不会的机会都没有。   再加上帘子外头有个“溜干溜净”的王爷,   凌柔这手下的工作更“歪”了去了。   王爷这衣服原本就是腋下开了一道小口,左不过一个指甲盖的宽度。   这会儿被凌柔三纠两扯的,口子倒比原先大了些。   凌柔针脚大而歪,几针下来,一条蜿蜒的蜈蚣就“栩栩如生”了。   凌柔自己都觉得这衣服让自己给缝“废”了。   这个节骨眼上,凌柔就特别希望时间过得快点儿,再快点儿,   最好王爷能三下五除二的洗巴完,自己也好早点儿解脱。   可时间这东西,当你想让它快点儿过去的时候,它倒象放大了无数倍一样,一秒一秒缓缓滴答。   还真是“醉人的折磨”。   凌柔在那边受罪,王爷这边也不好过。   更不好过的“小王爷”抬头挺胸,怎么安抚也安抚不下去。   这浑身燥得象是着了火。   着了火的王爷便失了平日的冷静。   他忽然从浴桶里出来,拿起凳子上的衣服朝身上一裹。   大步一迈,站到床前。   听到声音的凌柔象受惊的兔子一样,隔着帘子,歪头朝外看。   王爷大手一挥,帘子唰的拉开。   凌柔正小嘴微张,诚惶诚恐的瞪着王爷。   这位不是在好好洗澡吗?   怎么忽然穿上衣服杵到这儿了?   汗意盈盈的凌柔,在明亮光线映衬下,脸庞闪闪发光,湿湿的睫毛比平时显得更黑更亮。   王爷觉得身上的火烧得更旺了。   “小王爷”挺得更直了。   他低低的喘息了声,猛得俯身堵住了那微张的樱唇。   不是用手,而是用自己的嘴唇。   软软的嘴唇竟如此美味,王爷觉得四肢百骸舒服得象是一朵朵绽放的花,此起彼伏的绽放。美好得让人欣喜,让人留连。   凌柔身上出了好多汗,奔涌汗意下的亲吻,让凌柔难堪而气愤。她想推开王爷,可王爷的身子象铁塔一样的压过来,她想晃晃脑袋,可王爷的手就象一把大钳子,将她紧紧的固定在他干净的怀里。   王爷的亲吻不得章法,只知道严丝密缝的堵着。殊不知,这么堵着,凌柔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凌柔被这蠢笨的王爷气极,张开牙齿想去咬他一下,谁知她这一张口,倒让王爷发现了新的趣味。   他趁势跟凌柔玩起了追逐的游戏,追逐再追逐,乐此不疲。   人都是擅长举一反三的动物。   在彼此追逐的过程里,聪明的王爷渐渐有所领悟。   知道堵严了凌柔的气息会受阻,他还换上了姿势,头一会儿偏左,一会儿偏右,或深或浅,或吸或送,渐渐就领会了其精华所在。   就象考英语得分个四、六、八级。   这亲吻也是,新手和高手,那肯定不一样。   可这王爷就有这样的道行,能一下子从初级领会到最高级。   领会得快,实践就得彻底。   王爷对这软软的嘴唇着了魔。   怎么吃也吃不够,怎么品也品不腻。   此时的王爷就象一只咬上肉骨头的狗,咬上了就不撒口。   凌柔不知这吻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嘴唇渐渐有些木了。   能对着一身汗意的自己啃这么久,凌柔完全确信,王爷没开过荤。   但凡开过荤的,绝对没有这么“饥不择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能将文字看到这里的朋友,如果有时间的话,就给我留下两句建议。响萍在此不胜感激。   最近在签约,签约后会对给我提出建议的朋友表示感谢!   有建议,有拍砖,我才会有动力。   ☆、第 19 章   王爷终于松开了对凌柔的钳制,也不管身上还穿着衣衫,一个转身,又跳进了浴桶。   他在浴桶里大口大口的呼吸。   上半身刚刚是舒服过了,可“小王爷”却更难受,更威风了。   威风凛凛,斗志昂扬。   王爷不知道自己干嘛“自作自受”。   他声音哑哑的说:“你先回去吧。”   得了大赦的凌柔,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也顾不上提醒王爷他的手腕受伤了。   凌柔这缝衣服的针,衣服倒没缝好,却直直扎进了王爷的手腕。   那血滴蜿蜿蜒蜒的往外冒。   让凌柔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浴桶里的王爷,无所谓的睨一眼手腕,手腕搭在浴桶边缘,血滴顺着胳膊曲里拐弯的向下,像是在胳膊上划下一条鲜艳的弧线。   雕像似的脸,极其缓慢的,绽开了一个笑容。   幅度由小到大,灿烂满溢。   跑在光滑的石板路上,   凌柔总算觉得凉爽了许多。   浑身的汗意多少得到了缓解。   用手去摸嘴唇,放在月光下一看,凌柔叹了口气。   这王爷是属狗的吗,逮谁咬谁,不咬出血来不撒口。   夜风习习,凌柔这心绪也就慢慢冷静下来。   心里便在腹议王爷今晚的行动。   一个22岁的大男人,身体正常,荷尔蒙分泌正常。   这么一个身体正常的男人,却把自己的后院搞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草。   他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有需要,就要解决。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好事?   一想到这需求不满的王爷,凌柔都有些头疼了。   自己做为王府唯一的雌性动物,不被他盯上才怪。   子弹上了膛,眼前又找不到其他的目标,随手把自己提溜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谁让人家是王爷呢!   得想法子解决自己的尴尬处境啊。   凌柔可不想当王爷的狗尾巴花。   王爷想了,拿过来摇一摇。   不想了,随手弃之乡野村外。   回到自己的小院,凌柔自己从水井里提了点儿水,就着凉水用毛巾全身擦拭了一遍。   自己可没有王爷那么好的命,想要热水,招招小手就来了。   哪辈子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啊。   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美美的日子,在哪里?   可怜巴巴的凌柔抱着枕头做美梦去了。   小李三早上匆匆赶过来想玩麻将,一进院子就发现凌柔的嘴角不对,“凌姐姐,你的嘴唇怎么破皮了?”   凌柔无精打采的说:“被狗咬了一下。”   “狗?”小李三一惊一乍的,“哪有狗,哪有狗?!”   小李三象条小狗一样,转头晃脑,四处搜寻狗的影子。   “逗你玩呢,”凌柔笑呵呵的,“我自己不小心磕了下,看把你急的。”   小李三一听没事,就慢慢悠悠的蹭到凌柔跟前,“凌姐姐,那,那麻将呢?”   “麻将?”凌柔一拍脑袋,昨儿个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王爷把麻将放在他桌子上,也没说怎么样。”   “那可怎么办?”小李三一脸的惋惜,“那可是你和李秋大哥费了好大的事儿才做成的啊。就玩一会儿,太可惜了。”   “要么,你去要吧?”凌柔撺掇小李三。   小李三用手挠挠脑袋,“我可不敢。”   两人正为麻将的事儿懊恼,李春过来了。   这次李春对凌柔的态度明显不一样,很恭敬的行了个礼,把凌柔都给唬住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凌姑娘,王爷有请。”语气也明显跟以前不一样。   那语气,有点儿象是对着王爷时的语气。   凌柔就有点儿接受无能。   赶忙笑盈盈的说:“李春大哥,您太客气了。”   李春没什么表情,依然是很恭敬,“凌姑娘,请吧。”   凌柔这心里就有点儿打鼓,不会是昨晚上没啃够,这大清早的又发情了吧?   早前看书,好象书里写过男人那里早上挺爱“激动”的,莫不是象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不爽利的日子一样,王爷每个月也有几天“激情昂扬”的日子?   凌柔就有些吞吞吐吐的说:“李大哥,您看,我还没吃早饭呢,能让吃饱饭再去吗?”   这话问出口,凌柔也觉得心虚。王爷这尊大佛有请,自己这小鱼小虾的还敢拿把子,简直是不要命的节奏。   她等着李春给自己个下马威,说点儿比如王爷之令,不能随意违抗的话儿。   没成想,李春还真是很认真的想了下,竟然点了点头,“好的,我先去回复王爷。您先吃饭。”   答应了?   凌柔都觉得自己这张脸大得离谱了。   不过人家李春都递上杆子了,自己也没必要拿乔,还是赶紧顺杆爬吧。   和小李三细嚼慢咽的吃了顿早饭。   吃得再慢,总有吃完的时候。   李春回复完王爷,就在院门口候着,一瞬不瞬的盯着凌柔这院子,似乎一眨眼睛,这凌柔就会消失了一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再不愿去,也得去啊。   这人哪,不走哪条道,就不知道哪条道难走啊。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凌柔觉得为了过好日子,争取做钱金银的妾也是挺不错的一件事。觉得只要自己努力,肯定可以做到一个妾的本分。   可等到王爷想把自己拉上床了,她才恍悟,原来自己并不是一个豁达的人。   有些事,不是想做就可以做到的。   在心底的最深处,她还是不愿意走这条路的。   不愿意去做男人许多女人中的一个,   不愿意容忍男人三妻四妾。   哪怕心里没有这个男人的位置,也无法忍受将来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仅仅有钱的日子并不算好日子。   得有人疼,又有钱花,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不想成为王爷发情期的牺牲品,就得有对策才行。   凌柔转过身,背对李春和小李三,狠下心去咬自己的嘴唇,就不信自己满嘴血,那王爷还好意思往上扑。   她闭着眼睛,用牙齿使劲咬了一口下嘴唇,因为对自己不够狠心,竟然没咬破。   凌柔苦着脸,狠狠心,又下死力咬了一口。   这下力气不光是够了,而且使大发了。   下嘴唇被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血液迅速往外涌,娇艳的嘴唇瞬间鲜红一片。   用手一抹,全是血。   凌柔斜着嘴巴,疼得嘴角直抽抽。   一见血,这眼泪就想往外挤。   凌柔飞快拿出巾帕擦拭了一下手上的血迹,又用巾帕捂住嘴角。   眼不见为净。   看不到血,凌柔的泪意就压回去了。   小李三忙活着拾掇残羹剩饭,没注意到凌柔见血。   李春见凌柔捂着嘴角出来了,也没好意思相问。   到了书房门口,李春没进书房,直接将门推开,“凌姑娘,请进去吧。”   凌柔捂着嘴角进去,膝盖一软就打算跪。   王爷直接一声“不用跪了”,让凌柔软下去的膝盖又收了回去,笔直站好。   正打算拿下巾帕,露出点儿血乎淋漓的样子搏王爷同情。   哪成想,王爷根本没抬头。   睫毛垂下,掩住了那双锐利的眼眸。   站于桌前,悬腕书写,颇有一副优雅的气势。   稍顷,王爷停笔,将笔不疾不徐置于桌上,慢条斯理的开口,“前几天我派人去查了风月楼,风月楼确有土国奸细,并且藏了大量毒粉。土国皇帝见情形不妙,已派使者来求和。父皇答应以和为贵,两国相约十年之内绝不兴兵。土国为了表示诚意,特将晚霞公主送来和亲。土国二皇子,就是你见过的那位将领,恳请父皇,让晚霞公主做我的王妃。因为本王发誓十年内不娶妻纳妾,二皇子承诺,让晚霞公主先住进华王府,三年后再行纳妃之礼。”   王妃人选这就定下了?   凌柔第一个念头就是:容将军怎么办?   想到容将军就想到了那箱子衣服鞋子,凌柔见缝插针,跟王爷回禀,“对了,王爷,容将军送了我一箱衣饰。您看……?”   这话题跳跃跨度有些大。   王爷哼了一声:“衣服拢共不过五件,自然是收为己用。”   凌柔脑门一蹙,这容云也忒不靠谱,两个女人聊的知己话,怎么没隔上几天竟然传到了王爷耳朵?   任凌柔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不是容云出卖了自己,而是王爷自己听墙角听来的。   这一走神,摁在嘴角的帕子不小心掉了下来。嘴角的血没止住,一滴一滴的就滴到了脚前的地面上,地上石板的颜色浅,衬得那血色鲜红鲜红的。   凌柔不自觉“哎哟”了一声。   原本就怕血,再一想到这么半天了,这嘴唇一直在流血,凌柔就有种血快流干了的恐慌。   这疼痛感愈发强烈。   眼泪开始噼里叭啦往地下砸。   认真欣赏自己墨宝的王爷,听到凌柔的“哎哟”声便抬起了尊贵的眼眸。   见昨天还娇艳欲滴的小姑娘,肤白血唇的站在那里,王爷眼神一闪,迅速丢下毛笔,绕过桌子,三两步赶到凌柔跟前。   用手抬起小姑娘下巴,王爷表情特别认真的将凌柔的嘴唇仔细审视了一番,果断下令,“李春,马上去寝室拿止血的药膏,李夏,速去请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这嘴唇破了请啥太医?   凌柔觉得这王爷的智商有待考究。   药和太医不能说到就到。   王爷就这么一直用右手托着凌柔的下巴,凌柔抬手轻推王爷胸口,“帕子掉地上了。”   王爷垂眼看了看,摇摇头,“脏了。”   这下巴被王爷大掌托着,角度微微上扬。嘴唇涌出来的血迹就沿着嘴巴往下,滴答滴答的落到王爷袍子下摆上。   眼泪不停的往外涌,在腮上形成两条蜿蜒的小河。   王爷眼睛眯了眯,低头俯下来。   王爷嘴唇贴上来的刹那,凌柔都想抽他一个大嘴巴了。   血乎沥拉的,他也能下得去口。   这得多“饥渴”啊,自己都这么惨了,他还上来啃。   这王爷是不是得了狂犬病啊,前些日子冷冷清清的,怎么忽然就这么“热情洋溢”了。   没有预料中的“辗转反侧”和“吸咬碾压”,   有的只是轻轻的一舔。   温柔的舔触后,王爷用左手手背拭一下舌尖上的血,又俯下身舔触凌柔的伤处。   凌柔眼珠睁得大大的,似乎下一秒就会从眼睛里滚落下来。   王爷用左手轻轻盖住她的眼睛,“乖,口水消毒。”   凌柔眨眨眼,眼睫毛柔柔的刷着王爷的手心,他条件反射般缩了缩手。   李春送来了药膏。   王爷松开凌柔,右手接过药膏,挤一点儿到左手指腹,再轻轻的抹到鲜血奔涌的地方。   凌柔疼得直吸气。   王爷去书桌旁边找了几块新的帕子。   再走回来,用帕子替凌柔擦拭嘴边的血迹。   擦完,随意往地上一掷。   凌柔象个木偶似的任他摆布,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好。   太医急惶惶的进来,倒地下跪,喊了一声“王爷”。   王爷指指凌柔,“宋太医,凌姑娘不小心自己咬破了下嘴唇,你看需要开些什么药方?”   凌柔腹议,王爷够神奇,也没问自己伤口怎么来的,一眼就能看出是自己咬伤的。早知他眼睛这么毒,自己何苦来受这个罪。   唉,自己这脑子也够笨的。人家脖子上长的是脑袋,自己脖子上长的完全是根木头。   太医稍稍靠近凌柔,因血和药膏的阻挡,太医看不真切,待要更近一些探看。衣服猛的被人拽住了,太医扭头,王爷正面无表情的看向别处,只是那手,说不上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拽住了太医的衣角。   太医迅速将头缩了回来,弯腰低头的回禀,“伤口好象有点儿深,我开点儿药方吧,最近凌姑娘要吃清淡的食物,伤口注意不要弄湿。”   王爷点头,太医到一旁写药方。   李春在太医旁边候着。   凌柔转了转脖子,刚才被王爷托得久了,这脖子都发僵。   闹哄哄这么一会儿,凌柔的注意力一转,这眼泪就差不多歇菜了。   太医开好方子离开。   李春拿着方子去后面,估计是去安排拿药煎药的事情。   王爷也抬脚出去,将凌柔一个人晾在书房。   凌柔也趁着这功夫,收拾了一下脏乱的地面。   王爷是随手乱掷,到最后辛苦的还是自己。   收拾完地面,凌柔又去找了自创的拖把,擦拭地面的血迹。   还没擦完,王爷迈着方步进来了。   原来是回去换了身衣服。   看来还是挺臭美。   凌柔的衣服上也沾了血迹,脸上泪痕遍布,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王爷的目光在凌柔身上转了一圈,说:“跟我出府吧。”   他说完这句话,没给凌柔什么反应的机会,人已走出去了。   凌柔环视自己这一身,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不适合出现在街上。   要好是回屋重新捯饬捯饬,洗洗脸,换换衣服。   可老大已经头前带路了,自己这小跟班也只能顺应时势,立马跟上。   王府门口只停着一辆马车。   凌柔跟出来的时候,王爷已经在马车上坐好了。   凌柔不知道自己上哪儿坐着,上回王爷还给自己单独备了辆马车,这回呢?   没人给个提示,凌柔只好搁马车跟前低低唤了声“王爷”。   王爷撩开帘子,“不上来,杵在车前干什么?”   见凌柔还杵着不动,王爷气哼哼的说:“今天事急,与本王共乘一辆马车即可。”   凌柔又不是什么守旧的人,别说跟王爷共乘马车,就是被王爷生猛的啃了一顿,自己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儿。   既然王爷都发话了,凌柔便利索的爬进马车,挨边坐好。   王爷坐在座塌的中间,象是现代准备拍证件照一样,端正笔直。   马车里面毕竟空间不大,哪怕凌柔尽量挨边坐了,两人间的距离还是很近,连半个胳膊的间距都不到。   凌柔再一次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味道。   昨晚王爷对自己生啃乱咬时和刚才为自己擦拭伤口时,凌柔也都闻到了这股味道。   只是当时心绪紊乱没怎么细闻。   这会儿没事儿了,就闻得特别仔细。   那味道真是跟舒大哥身上的味道一样,淡淡的,若有若无,含着点桔子的清气,又带着一点儿淡淡的香。   凌柔有点儿喜欢这股味道。   冷漠疏离的男人,身上却带着淡淡的香,矛盾而神奇。   凌柔斜眼窥视身旁的男人。   竟然有了一个神奇的发现。   王爷不光跟舒侍卫身上的味道象,就连身形、体态都有些相似。   这太不可思议了。   犹犹豫豫的,凌柔就问出了口:“王爷,舒侍卫好象跟你……”   好巧不巧,马车这时候停了。   王爷没搭理凌柔的话,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凌柔也紧跟着出来。   虽然对京城的地理位置不太熟悉,但环视周围,凌柔还是估摸出了这里的位置。   城门!   到城门口,要么是接人,要么是送人。   凌柔视线开始到处撒摸。   城门前方有几匹骏马,每匹马旁都站有一个高大威猛的侍卫。   其中一人,正朝着王爷和凌柔的方向走过来。   这人脚步有些微的踉跄,似乎身上有伤。   踝露在外的皮肤好象都有伤,手上、脸上、脖子上,全是一道道暗色的伤痕,尤其是额头那一道长长的伤口,显得男人整张脸有些可怖。   凌柔一下想到了他是谁。   监牢里的将领,不对,现在是土国的二皇子。   二皇子朝王爷抱拳一礼,“谢王爷此番送行。”   王爷客气的点点头,“二皇子一路顺风。”   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来句“一路顺风”就算送行了?   凌柔可算见识到了王爷的“少言寡语”。   许是位高权重者,都不宜多话吧,话多,便易被人看穿。   话少,让人猜不透,更宜稳坐高位。   二皇子转了下身子,正对着凌柔,“凌姑娘,又见面了。”   凌柔点点头,说:“胳膊和膝盖,还都好吧?”   太医当时说过,如不及时诊治,胳膊会废掉,膝盖会影响行走。   二皇子点点头,“应该多谢华王及时为我诊治,否则我就成为残障人士了。”   凌柔侧目看了王爷一眼,没想到这人当时话说得那么冷漠,最后竟然还是替二皇子诊治了。   王爷侧对着两人,表情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凌柔瞅瞅王爷,稍稍靠近二皇子,小声问:“你那妹妹,跟你亲吧?怎么舍得送进狼窝?”   二皇子轻轻摸了摸自己额头的伤疤,用平和的语调说:“为了救我,不远万里来和亲,自然是我当感激的妹妹,”侧目四周,他又换了极低的声音说:“可是能用来和亲的妹妹,必不是最爱的那个。”他的声音太低了,低到凌柔也仅仅是隐约能听清。   因为听不清,凌柔就将头又往前探了探,这下两人间几乎没什么距离了,凌柔的头近乎贴到二皇子的胸膛里了,只要再往前探一点儿,就会成就一副女人小鸟依人般偎在男人胸口的美图。   二皇子见状,加快了自己的语速,低声道,“你怕血,又能为别人身上的血而流泪,必是心软善良的。他日若有机会,希望能救一救深爱我的女子。”   华王咳嗽了一声,二皇子马上后退了几步。   凌柔则在分析二皇子的话,自己如何有机会,认识深爱他的姑娘?   紧着眉头的凌柔,不解的看向二皇子。   “凌姑娘,你此生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二皇子忽然大声发问。   “过上好日子。”凌柔脱口而出。   二皇子爽朗一笑,身子后退,翻身上马。   动作潇洒,一气呵成。   “凌姑娘心愿一定达成!”   尘沙飘扬,几匹马飞奔远去。   二皇子的声音似乎还残留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凌柔摸摸鼻子,自己好象忘了跟他说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回去的马车上,凌柔明显心不在焉,胳膊碰到了王爷也不自知。   这土国的二皇子怎么就看出自己有啥救人的本领了?   嘴唇上涂着药膏,衣服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眼睛哭得有些微肿,泪花淌过的脸庞也没有好好洗洗,这么一副邋遢的鬼样子,还能有啥特别的本领?   这土国的二皇子也真够看得起自己的。   一想到自己顶着这么副鬼样子去送别二皇子,凌柔心里懊恼不已。   早知道,一定稍微梳妆一下。   在现代来说,这就是两国首脑会晤的重大场面,那是要严阵以待的。   怎么也不会出现自己这副鬼样子的情况。   也得亏天家子弟的涵养好,二皇子竟然未表现出分毫嫌弃的意思来。   凌柔对二皇子的印象分值噌噌上升。   相比较之下,这王爷就忒不够意思了。   他明知此番出来是送别,竟然还不给自己点梳洗时间,这不明摆着不拿自己当人看嘛。   凌柔正怨怼着,马车忽然停了。   李春在帘外道了一声,“王爷,到了。”   这么快就到王府了?   凌柔和王爷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面前的景象唬了凌柔一跳。   原来下车的地方不是华王府门口,而是在大街上。   大街上不说人山人海吧,但也是人挤人的,聚集了好多。   王爷的马车现身,人们已经自发让出了一条路,供王爷前行。   凌柔真心觉得今天是自己“现丑”的日子。   顶着这么一副鬼样子送完土国二皇子不算,又跟着王爷来到了大街上。   也不知道王爷这唱得又是哪出。   王爷在前,凌柔紧跟其后。   李春几个侍卫分别在两侧及后面跟随。   王爷直接进了路旁的一家酒楼。   酒楼前,鞭炮碎屑厚厚的铺了一地。   高高的牌匾悬于上方:金银酒楼。   看来是这家酒楼今日开业,王爷特意赶过来露露脸。   酒楼老板面子够大的。   王爷莅临,已经有四、五人迎了出来。   凌柔抻头一看,竟是熟人,再一想牌匾,她恍悟。   金银酒楼,顾名思义,当然是钱金银开的酒楼了。   钱金银是皇后的亲戚,那当然是面子够足。   钱金银看到凌柔时,面上表情顿了顿,但也只是很短的一瞬,他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几人纷纷向王爷行礼,其中一个胖乎乎的老者率先开口:“犬子酒楼开业,多谢王爷光临。“   一行人边寒暄边往里走。   凌柔通过几人的话语,知道老者是钱金银的爹。   皇宫里的那位皇后竟然是钱金银的亲姑姑。   这亲戚关系够历害。   钱父将王爷迎到二楼的雅间。   凌柔稀里糊涂的跟进去。   钱父和钱金银似乎是为了不打扰王爷,送进雅间后都相继离开。   屋子里到最后只剩下王爷和凌柔。   凌柔就有点儿奇怪,人家开业,不该送点儿礼吗?   怎么也不见王爷出啥手?   王爷站在窗前朝外看,凌柔在桌旁竖桩子。   一会儿,李春在门外敲门:“王爷,陈大人求见。”   王爷坐到桌前,沉声开口,“进来吧。”   陈大人进来对王爷施礼,寒暄几句,离开。   接下来,这一幕不停上演,一会儿是张大人,一会儿是秦大人,你来我往的,穿棱不停。   凌柔看得都有些眼晕。   终于找了个空隙,凌柔捂着肚子小声说了句:“王爷,我内急。”   王爷睨了她一眼,右手一摆。   凌柔小心翼翼退出房间。   门口的李春:“茅房在后院。”   凌柔笑眯眯的点点头,脚步顺溜地往楼下走。   李春一挥手,有名侍卫立马跟上。   到了楼下,凌柔没去茅房,倒是四处张望起来。   不愧是钱家酒楼开业,这官那官的,你抱拳我拱手的,都有点儿官员聚集在此开会的意思。   扫视了一圈,凌柔终于见到了熟人,兴奋的挤过去。   朝着那人后背一拍,笑呵呵来了句:“亲爱的。”   容将军一身飒爽的装束,颇有大将风范。她回头见是凌柔,脸上表情马上柔和了,“凌姑娘怎么过来了?难不成……”   凌柔点头,用手指指上面,“王爷在上面。”接着摆出一个四平八稳的坐姿,“就这么着。”   容将军用眼神往旁边一指,“小心点儿,四周全是风,小心被吹着了。”眼神扫到凌柔的嘴角,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好好的,怎么受伤了?”   凌柔嘟嘟嘴,“唉”了一声,“自己不小心咬的。”   “不小心咬的?”容云凑近她的嘴唇,认真观察,“那你也是够狠的啊!”   凌柔眼睛朝天翻了翻。   钱金银赶过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容将军。”钱金银先朝容将军行了个礼,又转身朝凌柔拱拱手,“凌姑娘,钱某正打算去找你呢!”说着话,钱金银从怀里拿出一块圆形的牌子,“这牌子姑娘拿着,以后姑娘过来吃饭,钱某付帐就可以。”   “免单牌?”凌柔一把拽过来,嘴角慢慢扯开,一脸的喜笑颜开,“太好了 。”   凌柔对这样的便宜,还是愿意沾一沾的。   说不定是钱金银觉得自己不能履行承诺,给自己的补偿吧。口口声声说愿纳自己为妾,可自己真让小李三传信了,他竟然不上门救自己。   凌柔哪知道送信的早被王爷给拦住了。这仇算是记到钱金银头上了。   圆牌做得挺精致,凌柔握在手里感觉挺不错。   想了想,凌柔将容云往自己身前一拉,“钱少爷,我们容将军呢?”   “什么?”钱金银问。   凌柔晃晃手里的免单牌,“容将军的免单牌呢?”   “这……”钱金银有些吞吞吐吐,“这牌子只这一枚。这样好了,我一会儿告诉店里的伙计,容将军来吃饭的时候,不收银两。”   容云倒不喜欢沾这样的小便宜,摇摇头,“多谢钱少爷,本将军不用。”容云看了眼门口,“太子还没过来吗?”   “太子一会儿再过来。”钱金银压低声音回答。   容云叹了口气,“又去了风月楼?”   钱金银苦笑了一下,没回答。   凌柔听出了点儿门道,贴着容云耳边问:“怎么,太子是风月楼常客啊?”   容云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样的问题你倒是关心。”   “太子不会是迷上啥头牌了吧?”凌柔试探着去推测。   两人贴得太近,容云干脆搂住凌柔的脖子,小声说:“锦绸。”   容云“哦”了一声,果然传言不虚。   美人就有美人的能力。   “烟花之地的女子,太子也不嫌弃啊?”凌柔撇撇嘴。   容云哼哼了两声:“一般人做不了锦绸的入幕之宾。”   凌柔眨眨眼睛,“现在算是被太子包养了?”见容云点点头,凌柔有点儿白痴般的跟了句,“别人,就,都不招待了?”   容云捏了凌柔的肩膀一下,“这不是废话嘛,谁敢跟太子抢人啊。”   凌柔长长的“哦”了一声。   勿怪乎自己对王爷说起锦绸的时候,王爷一脸的不耐烦。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美女再诱人,却是打上标签了啊,打上了太子的标签,这王爷想要也没机会了。   自己那么说,纯粹成了眼馋王爷了。   消息落后就是不行啊,   这一不小心就说错话,   稀里糊涂就得罪了人。   凌柔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   钱金银见两个女人咬耳朵,不方便打扰,静静侧立一旁。   凌柔跟容云咬完耳朵,见钱金银一直不走,好奇的问:“钱少爷,您还有事?”   “这个……”钱金银似乎有些不好开口,“凌姑娘衣服有些脏污,我让下人刚去买了件新的衣衫,如不嫌弃,可由容将军陪同,去后院换上。”   说着话,钱金银象变戏法似的,从旁边柜子上拿出了一件叠好的衣服,衣服上面还有一小盒药膏,“这盒药膏,对创伤愈合很有效,也烦请凌姑娘笑纳。”   衣服加上药膏,凌柔都有些感动了。   这么多情细心的男人,做为他正妻的李将军之女,能受得了吗?   容云这才发现凌柔的衣服上沾了些许血污,禁不住夸赞,“还是钱少爷心细如发,我跟凌姑娘聊这么久,只发现她唇上有伤,还未发现她衣服上的血污呢。”   她退后一步,认真打量凌柔,边打量边点头,“还别说,沾了这么多血点子,看起来的确不雅观,咱就成全钱少爷的美意,去把衣衫换了吧,反正有我容云保护,不会出事情的。”   容云这么一说,凌柔也没推辞,正好趁着机会打理一下自己。   木国有头有脸的人,今天差不多都聚到金银酒楼了,自己也得顾一下华王府的体面,虽然里面那位华王貌似不太在意。   凌柔谢了钱金银,跟容云一起去后院的房间换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酒楼人来人往的,凌柔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个“尾巴”。   凌柔和容云在屋里换衣服,李春安排的那名侍卫就在外面默默放哨。   捯饬好以后,容云围着凌柔转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人靠衣服马靠鞍,你这一换衣服,漂亮得我都不认识了。”   衣服是淡紫色的,布料细腻柔和,色泽鲜亮夺目,束好衣带,凌柔整个人都有些飘逸感。   屋子里有钱家下人备好的水,容云打湿帕子替凌柔擦拭脸颊,擦到嘴角时,小心的绕过受伤的下唇。   仔仔细细擦好。   见桌子上还有钱金银让人准备的胭脂和粉。   容云笑眯眯的替凌柔妆扮。   凌柔赶紧用手挡住,“这唇还有伤,描眉画唇的就免了。”   “钱金银准备了一大气,不用,就浪费了人家一片心意。”容云笑得不怀好意。   凌柔:“吃着锅着看着碗里的男人,我喜欢不起。”   容云描眉的手一顿,“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   “嗯,”凌柔忽闪着羽翅般的睫毛,“我害怕,找不到疼我的男人,过不上好日子。”   “你啊,真是个稀奇古怪的女人。”容云描完左眼眉,后退一下看看,再接着描右边眼眉。   描眉点唇拍脂粉,凌柔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只可惜唇上的伤口,给粉面桃腮添上了一点点儿缺撼。   凌柔不说特别漂亮,但是很耐看,整张脸特别秀气,尤其是那双扑闪扑闪的眼睛,灵动无比,象是会说话的两颗珍珠。   女人都是爱美的,梳妆完毕,凌柔对着镜子留恋无比。   第一次画淡妆,第一次穿如此华丽的衣服,凌柔对着镜中的自己,频频点头。   容云站在凌柔身后,抿唇观察凌柔的“自恋举动”,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女孩子,率真,简单,好性情。   两人相携着出了后院,临走前,凌柔也不忘将那个“免单牌”当宝贝一样紧紧抓在手里。容云见状,轻笑出声,“你这架式,会让我误会,误会王爷苛待你了。”   凌柔:“苛待谈不上,反正是没享大福。”   两人慢不悠悠地走,踩着厚重的木质楼梯,一起去往楼上的雅间。   走到王爷雅间门口,容云客气的让李春通报一声。   凌柔自动请缨,“我进去通报好了。”   李春瞅瞅凌柔的打扮,没吱声。   凌柔轻轻敲了敲门,不等里面有所回应,接着推开门,探着脑袋朝里面,“王爷,容将军到了。”   屋子里的三人同时抬头,凌柔脑袋还保持半伸着的状态,木立当场。   桌子一侧坐着王爷,另一侧坐着一个模样尊贵的男子和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子。   女子太漂亮了,衣服鲜艳华丽,头上云鬓凤钗,妆容细致精美,端坐桌前,象一副美丽的画儿。   容将军属于英俊帅气的美,凌柔属于淡雅清秀的美,而面前的这名女子则是热烈而浓艳的美。   美艳尤物,莫过与此。   李春昨不告诉自己里面有贵客呢!   这男贵客看着脸熟,是谁?   凌柔不认识,也不知道咋打招呼,只好又低低的叫了声“王爷”。   “还不见过太子殿下和锦绸姑娘。”王爷的声音缓慢低沉,听不出喜怒。   凌柔这才反应过来,所谓的脸熟是因为太子与王爷长得象,两人鼻子和下巴长相肖似,而眼睛则明显不同。   王爷严肃、冷漠,而太子则是平淡、柔和一些。   凌柔马上跪下,“见过太子,见过锦绸姑娘。”   随后跟进来的容云,也帅气的行了跪拜礼。   太子声音温和的让二人起来,又转头对锦绸姑娘解释,“这位容将军可是我木国重要的将领,幸亏有她,才得以擒获土国二皇子。而凌柔姑娘,是皇弟府上唯一的女眷,我一直想见一面,皇弟总是推辞。这次总算见到了。”   锦绸姑娘的视线自两人身上缓缓扫过,“那就让两位姑娘一起就座吧,也算跟我做个伴。”   声音温柔娇媚,凌柔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看太子一脸享受的模样,凌柔又深觉无语。   这锦绸姑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之前凌柔只是听过传言,没有见过真人,今天倒是领教一二了。美人就是美人,连木国最尊贵的皇子都拜倒在其石榴裙下,足可见其魅力。   “容将军入席吧,凌姑娘为本王布菜即可。”王爷指指身旁的位置,示意容云就座,眼风则很不善的射向凌柔。   凌柔从进来,光顾着去打量太子和美女了,一直没怎么注意王爷的动向。   这会儿让自己去布菜,凌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有太子这样的大人物在,哪有自己这个小渣渣入座的道理,能让自己站在旁边布菜,估计也是无限的荣光了。   虽然自己特别不喜欢这样的荣光。   干站着看人吃香的喝辣的,这就不是人干的活儿。   凌柔内心再抵触,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立场。   她乖乖的站到王爷身后。   太子对于王爷的话,倒也没表现任何异议,只是深深的看了凌柔一眼。   开吃之后,凌柔才发现,王爷不是叫自己布菜,而是让自己当了试菜员。   领会到王爷的意图后,凌柔心里乐开了花。   只要不饿着,怎么都行。   凌柔试菜,试得真心而努力。   一筷子下去,毫不手软,满满一大口菜量。   几筷子忙活下来,小肚子就搂了个半饱。   再看饭菜前端坐的几人,均是吃得不疾不徐,优雅斯文。   女汉子般的容云,在两位皇子面前,竟然表现得特别文雅有礼,如果不看一身英气的衣装,仅看双手的姿态,还是挺合格的大家闺秀。   菜试了一半,凌柔手上的动作也慢下来,肚子有食了,就有心思察颜观色。   美丽的锦绸,慢条斯理、细嚼慢咽,无形之中竟然也在充当太子的试菜员。只是这试菜员当得优雅沉默,不细看还感觉不出来。   凌柔认真观察了一下,太子所吃的每道菜,都是锦绸之前吃过一口的。只是两人间隔的时间稍长一点儿,所以感觉不太明显。   这锦绸姑娘太不一般了。   凌柔又偷偷去看王爷的眼神,面对如此妖娆美丽的锦绸,会不会有不一样的表现。   仔细察看了半晌,不知是王爷装得太象还是王爷本就不怎么在意,总之美艳尤物当前,王爷竟半丝眼风也无。   也有可能是忌惮太子,所以有所顾忌,凌柔在心里暗暗腹议。   等几位大爷“优雅”就餐完毕,凌柔也站得脚后跟疼了。   太子跟锦绸姑娘一前一后离开,凌柔对着他俩的背影撇撇嘴角,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这样昏庸,这家花野花采来采去的,也不怕被花刺扎了手。   屋里剩下王爷、容云、凌柔三人。   容云:“王爷,这晚霞公主何时入住王府?”   将军用帕子擦了擦手,“十几天之后应该到了。”   “那提前恭贺王爷。”容云拱拱手。   “何喜之有?不过是王府多了些人口罢了。”王爷声音不咸不淡的,“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吃饭时也不见你撒手?”   凌柔杵那儿发呆,以为王爷在跟容云聊天,也没吱声。直到容云咳嗽了一声,凌柔才后知后觉的叫了声“王爷”。   王爷没好气的重复了一遍问题。凌柔献宝似的亮出手里的牌子,“王爷,您看,这是钱金银赠予我的。以后我来金银酒楼吃饭,以它为凭据,不用付钱。”   凌柔站在王爷身旁,王爷微侧身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回府后将此牌交予吴伯保管。随同本王出行,所得礼品一律上缴,无本王命令,不得随意动用。”   一群乌鸦在头顶飞过,凌柔被惊得有些站立不稳。   这是什么道理,明明是钱金银赠予自己的,这怎么转眼成王府的东西了?   还有,凌柔哆嗦的看向自己身上,这衣服还是别人送的呢,这么想着也就随口这么问了:“难不成这衣服也要充公?”   王爷轻轻哼了一声,“衣服脏污,便扔了罢,不必充公。”   凌柔这心里气得翻江倒海的,这还有没有天理了,王爷这完全是以权压人,强占自己的东西。   视线跟旁边的容云交汇了下,感应到凌柔气压有增高的架式,容云朝她使了个眼色。王爷心情不好,就不要顶风而上了。   凌柔手里捻着免单牌,一脸的愁云惨雾。   社会底层人就是这么悲哀,喜怒哀乐全系在别人身上。   唉!   在心里自怨自艾了一会儿,凌柔还是想努力为自己争取点儿有限的权益,“王爷,那鉴于今天的表现,可不可以把麻将还给我?”   “利用王府的人力物力做成的东西,何时成了你私人的物品?王府的东西,无本王命令,不得随意动用。”   凌柔特想啐王爷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直到回了王府,凌柔这心情一直闷闷的。   容将军给的东西可以任自己支配,可钱金银的东西就必须没收。   这王爷真是阴晴不定。   早知道,就该把那牌子放在容云那儿,想用的时候去取就可以。   唉,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   回到自己的院落,小李三抻头抻脑的,一见到凌柔,就小心的凑上来:“姐姐,麻将有消息了吗?”   凌柔耸耸肩膀,长长叹了口气,“三儿啊,姐姐这往后的日子,难哪!”   没什么心情,对于枕头下的杂书也没什么兴趣了,凌柔搬了张小凳子,倚在院子的墙角望天发呆。   小李三也有些郁闷,凑到凌容跟前,上半身晃悠过来晃悠过去,象钟摆一样。晃悠了一会儿,表情忽然兴奋起来,象是发现了新大陆,“姐姐,姐姐,你这衣服太漂亮了。”   说起衣服,凌柔心情更纠结。   这么漂亮的衣服,王爷让自己扔了,想想就郁闷得不行。   傍晚,小李三端了药碗过来。   碗里浓绸的黑汁,凌柔看了就想吐。   摸摸辱上的伤,凌柔端着药碗起身,直至院落边,端着药碗的手轻轻一翻转,浓黑的药汁洒进泥土里。   “凌姐姐,”小李三跑过来,“不喝药,伤口不易好,姐姐怎么倒了?”   凌柔:“不喝药也死不了,没事。”   小李三歪着脑袋看凌柔的脸,“姐姐怎么了,心情不好?”   凌柔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小李三将药碗随手放在一边,在院子里跳跃着转圈,“姐姐,我这样帅不帅?”   凌柔理理肩边的衣服,敷衍的点了点头。   “凌姐姐,就笑一笑嘛!”见这招不好用,小李三又抱着胳膊蹲到凌柔旁边,小手托腮,一副抑郁不已的样子。   凌柔扯着嘴角做出个笑的表情。   小李三看了更郁闷。   这笑比哭还难看。   天擦黑了,凌柔打算早早休息。   小李三拿着空的药碗出了院门。   在路上碰着李春,李春见小李三一副焉头耷脑的样子,停住脚步,用手摁着小李三的脑袋转向自己,“这是怎么了?”   见是李春,小李三摇了摇头,兴致缺缺的喊了声“李春大哥”。   李春:“凌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小李三缓缓点了点头,象小鸡啄米似的,“嗯,凌姐姐心情不好,连药都没喝。姐姐不开心,我也开心不起来。”   李春松开手,若有所思的看着小李三远去的背影。   转了个弯,李春去了王爷卧房,在王爷跟前汇报完事情,李春犹犹豫豫的开了口:“王爷,刚在路上见着小李三了。”   王爷仅着寝衣,正端坐桌旁喝茶,闻言轻轻“哦”了一声。   李春觑了觑王爷的脸色,眉目间并无厌烦之色。   久在王爷身边,李春知道王爷的脾性,如果眉头微拧,就说明不想继续往下听了。如果眉目间无丝毫变化,那就是对你要说的话,有想听的意思。   李春垂下眼睛,接着往下说,“小李三说凌姑娘心情特别不好,连药也没喝,直接倒掉了。”   王爷眉眼间微微动了动,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轻轻咽了口茶水,王爷吩咐,“告诉凌姑娘,明天起让她负责收拾西院,以备晚霞公主居住。至于怎么收拾,告诉吴伯,但听凌姑娘吩咐即可。”   西院是王府里,除了王爷所住院落以外最大的一个院子。   王爷一向崇尚简单。所有王府的院子都没怎么特别装饰,都是极尽简洁。   这是打算让凌姑娘随意装饰西院了。   李春对凌姑娘接下来的动作充满期待。   凌柔已经脱下衣服,仅着清凉内衣躺在床上。   正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听到院落门被敲响。   烦闷至极,凌柔没好气的大声问:“何人?我已歇下了。”   李春小心翼翼的回道:“凌姑娘,王爷让我过来传句话。”   传句话?凌柔直觉没啥好事,除了整治自己,想不出会有什么事情犯得着堂堂王爷惦记的。   凌柔披着衣服走到院落里,走得仓促匆忙,衣服曳地也未察觉。   隔着院门问李春,“李春大哥,请问何事?”   “王爷让我转告姑娘,明日起,由姑娘负责西院修整事宜,如何修整,但凭姑娘意愿。”顿了顿,又赶紧补上句,“王爷打算让晚霞公主居于西院。”   整了半天,是让自己替他老婆整理屋子。   凌柔紧了紧鼻子,说了声“知道了”。   拖拉着衣服回屋,天黑加上想得太入神,在进屋时,差点儿被门边的台阶拌倒,打了一个趔趄,好歹摸索着站稳。   心里又将王爷骂了几遍。   凌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   边烙边琢磨这事儿。   让自己负责整理西院那么大的地儿,算是惩罚还是给点儿甜头?   但凭自己吩咐,意思不是自己爱咋整就咋整吗?   不花自己的钱,紧着自己折腾。   怎么看都不是坏事。   凌柔在黑暗里打了个深深的呵欠。   那还等啥,就敞开了整呗。   一大清早,凌柔就兴致勃勃的起了床。   先跑去西院勘察了一翻。   大大的院子,空空荡荡的。   里面共有五大间房子。   房子里面也都特别宽敞,只有几张床榻和几张桌子,简单而空旷。   凌柔挺开心,自己发挥的余地太大了。   虽然是为他人做嫁衣,凌柔依然是有些小激动,起码这些日子不无聊,有正经事儿做了。   凌柔打发小李三找了吴伯过来。   麻烦吴伯安排侍卫将里面的床榻和凳子全搬出来。   跟吴伯说的时候,凌柔还多少有点儿胆怯,担心王爷变了卦或者是吴伯反对。   吴伯的态度却很谦恭,象是对待主子一样,温和有礼。   听凌柔说完,不问任何缘由,马上安排侍卫行动。   安排完了还对凌柔说了句,“姑娘还有何想法,尽管吩咐。”   这话表明吴伯百分百支持自己的工作啊。   凌柔这心里就有了底气。   凌柔又麻烦吴伯找来了木匠师傅。   凌柔开始跟木匠师傅比划,让他做出一张大床来。   师傅听得有些懵懂,眼睛里一片迷茫之色。   凌柔摸摸自己受伤的嘴唇,心里想还是得简单的绘个图才行。   凌柔让小李三去找了纸笔。   开始绘简单的图形。   她画了一张心形床的样子。   又在屋子里来回测量了一下。   看这床放哪儿合适。   这个时代比凌柔想象中要古老,连个尺子也没有。量尺寸的时候,要么用手长、臂长或者绳子,要么用步测量,凌柔超郁闷。   凌柔选择了简单直接的绳子。   她按照心形床的尺寸,在地上摆好合适尺寸的绳子,然后在每个拐弯的地方涂上颜色。   最后把这段绳子交给木匠师傅。   让师傅照图制做。   想想不放心,凌柔又将床的高度尺寸大致比量了下,剪了根绳子代表床的高度,让师傅完全照着绳子长短来做。   她又打听木匠师傅,可不可以做木板,木匠师傅表示,可以做,但没有太大的木板。   凌柔表示理解,毕竟古代做个木板比较麻烦,得根据树木的尺寸来定。   她麻烦木匠师制做一些尺寸一样大,厚薄一样厚的木板。   凌柔打算将卧房的地面全铺上木地板。   木地板加上心形大床,   再铺上漂亮的被褥和美美的挂帘。   这屋子肯定浪漫温馨。   听木匠的意思,做这些木板和这张心形大床就要费不少力气。   本来还想着做壁柜的凌柔就彻底消了心思。   壁柜在现在来说,是太简单的东西,可在古代,木板的制作有些麻烦,也就不那么方便制作壁柜什么的。   古代的衣柜都是厚重而古朴的,你想让他们做出轻便的柜子,他们也做不出来。   凌柔问木匠多久能做出木床和她要求的木板数量。   木匠琢磨了许久,说是日夜赶工的话,得十天左右。   凌柔叹了口气,这一个屋子的木匠活就得这么久,其他几个屋子咋办?   事有轻重缓急,凌柔打算先管卧室,其他地方再说,实在不行,其他几个屋子还恢复未收拾前的样子即可。   凌柔又晃悠到院子。凌柔喜欢荷花,七、八月份也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   凌柔就问询吴伯,可不可以抬几个大缸来,让人去整些荷花移植里面。   吴伯马上安排人去办理。   这事办得爽快。   不到一天的时间,西院大大的院子里,错落有致的摆放好了十几缸荷花。   盛开的荷花,颜色娇柔美丽,淡淡馨香沁入鼻间,心情说不出的舒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凌柔的想法一阵一阵的。   但是大床没做好,木地板没铺上。   这效果就看不到,只能凭想象。   凌柔煞有其事的去选床单和被子。   吴伯为了方便,直接让凌柔去库房里选有没有合适的布料,如果都不合适,再去外面的布庄重新购买。   凌柔第一次见识了王爷的库房。三大间屋子,满满当当的。许多口大箱子,摞压摞的堆在那里,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宝贝,凌柔特别想挨个打开来看看。   吴伯找了名侍卫陪同凌柔,意思倒不是监视,而是替凌柔打打下手,如果想仔细看下面的布料,可以让侍卫搬出来,让她仔细看,认真选。   只是有这么个人在,凌柔就不好太放肆。   侍卫已经将装布料的箱子都打开了,让凌柔自行选择。   里面还真有不少好的布料,花色鲜艳明亮。   凌柔看得爱不释手,这也想要,那也想要。   在布匹中间,凌柔还发现了特别好的东西:丝絮。   丝絮用布料裹好,放在中间。   凌柔也是无意间用手指按了按,才发现这不是布料,而是丝絮。   丝絮软软的、柔柔的,握在手里舒服极了。   这东西做成枕头,晚上睡眠肯定不错。   凌柔不喜欢硬硬的枕头,感觉硌得睡不着。   可是这里的枕头不是木枕就是瓷枕,再不就是玉枕,硬到可以砸人。   凌柔找了些粗布,按照现代枕头的尺寸,大约缝好一个袋子,将丝絮塞到里面,再用针缝好,简单的里枕就做好了。   看丝絮不少,凌柔就又做了一个。为了以后枕起来舒服,她使劲往里塞丝絮,塞完压压,再接着往里塞,粗布都被撑得鼓鼓的。最后缝的时候,费了好大劲才勉强缝好。   针线太粗糙,凌柔都有些看不过眼。不过两个枕头拿在手里,软软的,凌柔不禁喜上眉梢。   她在心里就自我安慰,让裁缝做个漂亮的枕套,套上去,肯定没问题。   反正里面又没人会看到。   这会儿凌柔就怀疑自己前些日子盖的被子,里面不知塞了些什么,远不如这个枕头柔软。   凌柔选了几匹布做床单被套。   这里的人们不用被套,被子都是直接盖在身上的,等脏了,拆开来洗,洗完再重新缝好。   王府里没有负责制衣的人。   吴伯就命人出去请了裁缝到府里来。   凌柔自己测量好被子、床单、被罩的尺寸,然后告诉裁缝如何制作。   简单说了一下,裁缝就明白了,只是对做被罩这件事情挺疑惑的,不知道王府这个女人要用来干什么。   凌柔抱着两个“长相丑陋”的枕头往回走。   吴伯看到这“惨不忍睹”的针线,实在过意不去,便有心提醒道:“凌姑娘,刚才怎么不让裁缝做一下,这针线,姑娘用着不太,不太合适。”   凌柔也有些不好意思,直说没事,逃也似的跑了。   这两个枕头,丑归丑,但的确够舒服,这个晚上,凌柔梦里都觉得美美的。   丝絮真是好东西!   没过两天,这床单、被罩和枕套就都送来了。   凌柔将床单和被罩让吴伯先收拾着,自己拿了两个枕套回去。   套上枕套,凌柔又用针线将外口缝合。   大功告成,两个枕头终于改头换面,拿得出手了。   凌柔跑着枕头在屋子里手舞足蹈。   凌柔这几天,除了睡觉,每天的大半时间都在西院度过。   西院满院子的荷花,置身其中,美不胜收。   这天,凌柔又在荷花旁沉醉,吴伯过来了。   先是恭敬的给凌柔行了个礼,又表情有些为难的开了口:“凌姑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凌柔有些奇怪,“吴伯,哪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有事您老人家尽管开口。”   “前几日,凌姑娘去库房,是不是动用了里面的丝絮?侍卫当时以为是我允许的,所以并未告知我,我今天去查看库房时发现丝絮没有了。”吴伯搓着双手,看似特别为难。   “昂,我用了啊。”凌柔寻思用点儿丝絮至于嘛。   “丝絮比较贵重,咱们王府只用它来做王爷的被褥。没有王爷的允许,我们是不可以随意动用的。这事情,姑娘看,是您去回禀王爷还是我去呢?”   吴伯言下之意,凌柔是听明白了。这丝絮贵重,要么自己还回去,要么必须去王爷跟前请罪了,否则吴伯担当不起。   这世界上的路,走着走着,脚下总会碰到这样那样的石粒。   几日未见王爷了,凌柔还得上赶着送上门让王爷批评。   这命啊,太可怜。   凌柔安抚了吴伯几句,横竖是自己私自动用的,出事自己抗着。   王爷出门办事去了,凌柔在路上等着王爷。   王爷一回王府,就看到在石板上转悠的凌柔。   凌柔见到王爷,毫不含糊的跑到王爷跟前,扑嗵一声就跪下了。   “王爷,请您责罚。”   王爷被主动请罪的架式整得有些莫名其妙,耐着性子问:“起来吧,说说怎么回事?”   凌柔没敢起来,一直跪着,“王爷饶了我,我再起来。前几日我去库房选晚霞公主用的床上布料时,私自用了里面的丝絮,做了自己用的枕头,请王爷责罚。”   王爷眉峰动了动,身旁李春明白,王爷此刻心情不错。   “去把你做的东西拿过来。”   凌柔乖乖回去拿了两个枕头。一手一个,垂头丧气的走到王爷跟前,递给他看。   王爷只接过一个,瞅了瞅长长的软枕,“这是枕头?”   凌柔点点头。   “裁缝做的?”   “里面是我做的,外面的是裁缝做的。”凌柔回答得特别老实,“外面的接口处也是我缝合的。”   王爷看了看侧面歪七扭八的缝合,心下明了。   上次已经领教了凌柔的针线技术,自己好好的衣服被她缝得彻底穿不出去。   王爷的眉峰轻微抖动。   “我还有事,你且回去吧。”王爷丢下这句话,走了。   就这样走了?   凌柔抱着一个枕头站在那儿,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高兴的是王爷没有责罚自己,生气的是王爷又不声不响占自己便宜了。   好好的两个枕头,怎么就被王爷顺走了一个?   本来晚上枕一个搂一个,挺好的组合。   这下只能怀里空空的睡觉了。   什么狗屁王爷。   这个晚上,凌柔满含怨念的进入梦乡,梦里自己忽然发威,功夫盖世,对冷面王爷拳打脚踢。   这个晚上,王爷依然枕着玉枕,不同的是,怀里不再空空如也,而是抱着软软的丝絮枕头进入了梦乡,梦里,有个温柔可意的女人,投怀送抱,缠绵缱绻……   早上,李夏派侍卫来整理王爷的床铺,竟然发现了可疑物体,白色、浓稠。   李夏脸红了。   ……   王爷不近女人,外面皆传王爷身体有疾,王爷不行,   看来,王爷,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天气越来越热,凌柔的心情越来越燥。   小李三去拿了一盆冰块放在凌柔屋中,虽说清凉了不少,凌柔还是烦热难耐。冰不耐用不说,凌柔也不能老待在屋里。   想去看荷花,想去问一下吴伯,心形床和铺地用的木板啥时能做好。   可是一动,浑身就是汗!   在这儿长衣长衫的年代,尤其凌柔还是待在全是男人的华王府,但凡出了卧房,她必是严丝合缝地裹着自己,热燥劲苦不堪言。   这天天还未亮,容将军就喜滋滋地来敲凌柔的房门。   “凌姑娘,快起来!”   凌柔披好长裙,跑去开门。   “这么热的天,你能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看看风景,游游水。”容云迈步进屋,如此热的天气,她还是劲装打扮,布料也不似凌柔的轻薄,一副随时准备应敌的状态。   凌柔眼睛一亮,想想,眼神又暗淡下来,“你蒙我傻呢?男女大防,女子若在河里洗澡,万一被男人看去,岂不要随随便便把自己嫁了?”   “我吩咐侍卫四下守好,放心,连只兔子也放不进去。”   凌柔乐坏了,刚要在屋子中央的地上蹦一蹦,又歪着脑袋问了句:“这侍卫是男人还是女人?”   容云使劲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定不会安排男人去看你游水的,你不要想歪了。”   凌柔这才开心得又蹦又跳,赶紧梳妆打扮,还挺有打算的用包袱包了套衣衫。   “为何要拿衣服?”容云好奇。   “万一湿了,方便更换哪。”又回头看看容云,“对了,我再多拿一套。横竖这里的衣服都是你给的,不用担心合不合穿的问题。”   收拾妥当,凌柔将包袱系了个结,用手提着,歪头睨一眼容云,“王爷那里,你去说了吗?”   容云点头,“昨天跟王爷在外面碰到,就说了这事,王爷还叮嘱我,千万要小心,”容云话音微微低了低,继续说,“我总觉得王爷对你不一样。”   凌柔摆手,“千万别把我当对头,我可不想跟你抢男人。”说完还讨好似的摇摇容云的胳膊。   容云有些无可奈何的笑笑。   为了迁就凌柔,容云陪她一起,两人坐马车出行。   到达河边时,太阳初升,绿草茵茵,河水清清,景色天然而别致。   两人四处溜达了一会儿。   凌柔很久没出来,乍一看到天然美景,就想撒欢似的跑一会儿。   容云已经派几个女兵四外警戒,打算临近正午时,两人再下河游泳。   容云去打量哪里是最适合游水的地方,等打量好位置后,正准备喊凌柔一声,却发现草地上已看不到凌柔的人影。   她大声呼喊:“凌姑娘,凌姑娘!”   任她喊破了嗓子,就是得不到任何回音。   容云感觉不太妙。   凌柔本来开开心心地在草地上奔跑,早上的空气清新而干净。虽然怕热,但是那绿意沁人心间,燥热不知不觉就减轻了。   凌柔有些开心得忘了形,蹦、跳、跑,偶尔还使劲地跺两下脚,意外就在她跺脚的时候发生了。   她脚下的草地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一瞬间,凌柔就从地上坠入了地下。等凌柔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黑漆漆的洞里了,头脑被摔得七荤八素的。   她挣扎着爬起来,可是伸手不见五指,她隐约听到人声,估计是容云等人在喊自己,她勉强朝着声音的方向慢慢挪步。   谁曾想,走几步后,声音竟然一点儿也听不到了。   黑漆漆的洞里,她完全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跌下来的,不知道往哪走是前进,往哪走是后退。整个人就象无头苍蝇似的,来来回回的转悠,越转头越晕,越转越糊涂。   猝不及防的,脚下被一块小石头拌了下,咣当一声又跌坐到地上,凌柔又担心又难受,只好用手摸墙,墙面是些石头,凹凸不平,她勉强抚墙站起来,触在墙上的手摸索着前行。忽然手指触到一冰凉滑腻的物体,吓得她“啊呀”一声尖叫,把手迅速缩回,整个人蜷成一团蹲在地上。   视线不佳、前行困难,又惊又惧的凌柔站在洞里嚎啕大哭,边哭边拍墙大叫:“王爷,容将军,快来救我啊!”   容去听不到她的叫喊,王爷更听不到。   王爷在府里,由小李三带领,正在巡视凌柔的卧房。   早上,小李三在王爷跟前随口说了句:“凌姐姐抱怨在王府住得太难受了。”   其实,凌柔当时也就是那么随兴一说,没想到小李三却认真记在了脑海里。   王爷认真察探了一番。   其实,跟王爷自己的卧房相比,凌柔这里也就是小了点儿。   或许应该让她搬到大房子里?或许应该给她多置备一些女人用的衣物首饰?   王爷一边琢磨,一边身形挺直的往回走。   李春匆匆忙忙地跑到王爷跟前,行礼后,语速很急促的禀报,“”王爷,刚才容将军派人来报,凌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王爷神色一拧,“为什么不见了?知道何人所为还是她自行离开的?   李春摇头,“容将军说,与凌姑娘在河边随意走走,一恍神的功夫,凌姑娘就不见了,四周有女侍卫警戒,女侍卫皆称未见凌姑娘离开,容将军正派人四处寻找,均未找到。”   王爷大手一挥,“李春、集齐府内侍卫,随本王一同出府。”   王爷率众侍卫,浩浩荡荡赶至河边,与容将军会合,众人展开撒网式寻找。   几个时辰过去,一无所获。   王爷跟容云的脸色均沉重起来。   话说凌柔在黑洞里哭够了,觉得哭也不是办法,求生的愿望还是占了上风,凌柔开始继续尝试着朝前走。   在昏暗中磕磕碰碰的走了很久,凌柔终于在一个间隙看到了一丝光亮,只是光亮攸忽而过,快得象闪电划过天空一样。   洞里恢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但就是短短的一瞬,让凌柔看到了生的希望,有光亮就说明离出口不远了。只要找到出口,凌柔再一报华王的名号,谁还敢慢怠自己?   心怀希望,凌柔的脚步加快了,她跌跌撞撞往前跑,有几次差点摔倒,她都撑墙站好了。   手心传来钻心的疼痛,凌柔知道自己受伤了。   手伤点儿总比死在洞里强,凌柔顾不得手上的疼,疾步朝前奔。   跑了一会儿,还是没发现出口。   凌柔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心里沮丧得不得了。   在黑洞里待的时间有些久,凌柔也不知道时间,不知道是天亮了还是天黑了,不知道王爷现在是否知悉自己失踪了,王爷有没有焦急?王爷有没有发动人力物力寻找自己?   凌柔此时特别想念王爷那张冰冷的脸。   如果王爷在身边,这些黑暗,这些恐惧,均可消了吧?   想完王爷才想到容云。   想必容云急坏了,是她带自己出来的,现在将自己整没了,必定内疚、自责。   凌柔复站起来,拖着脚步往前走。   这次走得迟缓,边走边用脚踢踏着四周。   走到一处,用脚朝前一踢,没有预料中的踢空,竟然踢到了实处。   凌柔有些吃惊,往左侧踢踢,往右侧踢踢,俱是踢到了实处。   四个方向,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行走,说明了什么?   凌柔大喜,   此处必定是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凌柔用手摸索着使劲去推。   终于,前方一处的石头,在凌柔狠力推动下,迅速向外打开。   凌柔摸索着往外爬。   整个人渐渐爬出了刚刚的出口。   可奇怪的是,凌柔依然置身于黑暗之中。   难道现在是半夜?   凌柔有些急躁的站起来,手开始挥舞着抓向四周。   左手触到了实处,凌柔用手使力一摸,似乎是木板。   她身体前倾,两只手一起去接触前方的木板。   凭着黑暗中的触觉,凌柔觉得自己应该是置身于一个大的箱子里。   如果是木箱的话,盖子应该在上头。   凌柔尝试着向上蹦。   可无论她怎么蹦,也碰触不到实处。   精疲力竭,又渴又饿。   有点儿绝望的凌柔朝着木板使劲一靠,打算好好歇息一下。   缓一缓再说。   谁知,木板却在此时被撞开了。   凌柔姿势不雅地倒在地上。   久违的光亮马上将她包围。   凌柔有些不适的揉搓眼睛,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从黑暗中逃脱出来。   她张开双臂,巡视自己。   身上的衣衫,到处都沾满了黑乎乎的污渍。   双手不仅脏污,还沾染着不少血迹。   脚上的鞋子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整个人,狼狈不堪,象一只被打败了的落水狗。   所幸,除了手以外,凌柔身上并无其他伤。   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检视完自己,凌柔开始观察自己所置身的环境。   屋子很大,香气弥漫。   屋子里没人,正中央是一张大床,彩色纱帘垂下,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床上有一床薄薄的被子,凌乱地摊在那里。   靠墙处,有两个大大的衣柜,左边衣柜大开,里面是平整的箱板。   如若不是刚刚从那里面爬出来,凌柔很难相信那里会有一道暗门。   衣柜旁边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女人家的用品,胭脂、粉盒等。   桌子靠边处,有一个精致的茶壶,旁边有几个精巧的茶杯。   凌柔立马感觉自己口干舌燥。   她走过去,执起茶壶,沉沉的,凌柔脸上现出喜悦的表情。   微倾壶身,凌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用手碰触,茶水不热,有点儿温。   凌柔一口将之闷下。   感觉不够畅快,凌柔又连喝了几杯。   喝足水,凌柔将壶和杯子放回桌上。   转身打开另一个衣柜,发现里面挂满了衣服。   色彩鲜艳,质地柔软。   这应该是某个大家闺秀的闺房吧?   可谁家姑娘会在自己卧房里设置这样一个暗洞?   既然暗洞出口在衣柜里,为何不在里面放置点衣物作掩饰?   空荡荡的徒增人怀疑。   凌柔看看狼狈的自己,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步出这个房间,少不得让人当贼逮住。   如若在此换了衣衫,那更坐实了贼的罪名。   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门口处传来声响。   凌柔一惊,象兔子一样蹿回那个空的衣柜,双手将衣柜轻轻关紧,然后耳朵贴在衣柜门边,静静听外面的声音。   屋门被打开,轻柔的脚步声缓步进来,然后屋门被重新关好。   凌柔浑身紧绷,侧耳细听。   脚步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凌柔所待的柜门口。   “里面何人,还不赶快滚出来。”   一声娇喝,门突然被一股外力强行拉开。   凌柔再次狼狈地跌坐地上。   “凌姑娘?你是凌姑娘吧?”   顺着声音看去,凌柔惊讶得“哦”了一声。   真是无巧不成书。   自己这随意的一闯,竟然闯入了风月楼头牌——锦绸姑娘的闺房里。   凌柔也顾不得什么女子礼仪,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拉着锦绸姑娘的胳膊。   “锦绸姑娘,能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我浑身脏臭,可不可以在此洗浴一下,顺便借你一身衣饰?”   凌柔虽满脸脏污,但眼睛却闪闪发亮。   锦绸姑娘轻轻甩脱凌柔布满脏污的手。   凌柔察觉到锦绸的嫌恶,不好意思地挪开自己的脏爪子,有些讪讪地退后一步。   “凌姑娘若不怕男人半路闯进,尽可以随意洗浴。”锦绸姑娘袅袅婷婷坐到椅子里。   手指微扬,优雅地拢了拢额前的发丝。   只这一个动作,便让凌柔看呆了眼。   美人美人,举手投足间,往外散发的皆是优雅。   见凌柔不答话,锦绸姑娘微微一笑,“凌姑娘是打算洗啊,还是打算不洗啊?若是洗的话,我让人送水进来。”   凌柔忙不迭的点头,说:“洗,洗。”   笑话,这锦绸的卧房,现在能进来的只能是太子,其他男人,除非不要命了,否则,谁敢硬闯?   而天下之尊的太子,可没功夫天天闯这锦绸的香闺。   雨露需均沾,宫里的太子妃之类的,太子也要留点存货去慰藉一下不是?   锦绸朝外喊了一声:“丹儿,差人送温水进来,我要沐浴。”   丹儿在门外应了一声,脚步声远去。   “待会儿,丫环送水进来时,恐损了姑娘颜面,烦请姑娘在门后躲避一下。”锦绸拿起茶杯掂了一下,凌柔见状,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锦绸姑娘需小口啜饮的茶水,殊不知被凌柔豪爽的牛饮了。   一会儿,丫环推门送了一大桶水进来。   凌柔紧贴门后站好。   等丫环鱼贯而出,凌柔才探头探脑的从门后出来。   锦绸玉指一伸,声音慵懒而迷人,“凌姑娘,请吧,本姑娘不能出外避让,只好背转身,望凌姑娘不要介怀才是。”   凌柔毫不介意的摆摆手:“绵绸姑娘随意,我都没关系的。”   都是女人,哪儿该长哪儿不该长,有啥不清楚的。   锦绸笑而不语,从柜子里找出一套衣衫置于床边,自己则在椅子上背转身看书去了。   凌柔丝毫不扭捏地脱光衣服,跳进浴桶。   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如你所愿。   凌柔此刻最希望的就是洗浴,所以置身浴桶时,感觉自己犹如到了天堂。   用锦绸提供的猪苓和澡豆洗浴。   好东西就是不一样。   洗完后,发质更柔软,身上的皮肤则更滑嫩。   细细一闻,竟然还多了一道淡淡的香。   舒服而惬意!   洗完澡,从浴桶里爬出来,凌柔宛如新生。   可对着脏污了的浴桶,凌柔则有些羞怯的抬不起头来。   锦绸很细心,连新的绣鞋都替她准备好了。   换好衣衫,凌柔抱歉地行至锦绸身边:“锦绸姑娘,浴水太脏了……”   锦绸优雅地从书中抬起头来。   “水脏,让丫环们再换一桶水便是。”   凌柔忙摇头:“那倒不用了,只是如此脏污,丫环一看便知不是锦绸姑娘洗浴的。”   锦绸起身,围着凌柔转了一圈:“不妨事,丫环们都很精明,少有多嘴的时候,不过,细看下来,凌姑娘当真也是美人一个啊。胸大,腰细,让锦绸都为之赞叹。”   凌柔低头,这胸部如今越发大了,不管穿容云的衣服还是穿锦绸的衣服,别的地方都差不多合适,只这胸,难受得紧,有时绷得透不过气来。   有点儿羞怯的抬头,凌柔用牙齿咬了一下嘴唇,说:“锦绸姑娘,说起来,我倒是有个地方不够大了,”用手捂捂自己的胃,“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锦绸扑哧一声笑了。   “那我就送佛送到西,即予你舒服的温水,又赠予你柔软的衣衫,何不再锦上添花,添上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席?”   话落,锦绸朝门口拍拍手, “丹儿,差人将浴桶收拾了,再让人准备些吃食送来,本姑娘有些饿了。”   不多时,丹儿敲门。   凌柔驾轻就熟的躲到门后。   丫环们收拾完浴桶,再将吃食在桌子上一一摆好。   丫环们一离开,门刚关上,凌柔就疾步蹿到桌前,眼睛亮亮地盯着香喷喷的饭菜,对锦绸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锦绸姑娘,你真是太好了,总是雪中送炭,我都不知怎么感谢你好了。”   “把感谢放在心底,以后记得还我哦。”锦绸凤眸轻抬,似真似假的说。   凌柔迟疑的点点头。   “不是饿吗?那还不赶紧吃?难不成让我替你试试毒?”   锦绸作势要试吃饭菜。   抬手一挡,凌柔笑嘻嘻的说:“对恩人,不能予以怀疑,我开吃了。”   凌柔真是饿了,吃相很难看,如果不是那一身锦衣玉衫,真会让人觉得象是饿了几辈子的难民。   优雅美丽的锦绸姑娘面对此种吃相,也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吃饱喝足,凌柔满血复活。   抚着圆鼓鼓的肚子,凌柔躺倒在锦绸似雾般朦胧的床上,双手抚脸,幸福而迷醉。   绵绸姑娘缓步走至床边,居高临下的审视凌柔,“凌姑娘,茶喝了,澡洗了,衣穿了,鞋换了,饭吃了,菜品了,”略微一顿,声音加重了几分,“现下该说说,你是怎么闯进我闺房的吧?”   怎么闯进绵绸姑娘的闺房?   想到这个问题,凌柔的脑袋里轰的一声闷响。   似惊雷般炸开。   是呀,自己怎么忘了,窥视了锦绸如此大的秘密,竟然还在这儿象个没事人一样吃吃喝喝。   这算不算傻大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凌柔直觉就是逃,她撒开腿就往门口的方向奔去。   说时迟那时快,锦绸姑娘犹如天女散花般,衣袖飘飞,转眼间便挡在了凌柔跟前。   这么柔弱无骨的美女,竟然也有如此般的功力。   凌柔只能慨叹自己运气不佳。   话说能在衣柜中暗藏机关的女子,又岂能是一个胸无丘壑的人?   做饱死鬼总归比做饿死鬼强。   说不定死透了之后,一睁眼,便能回到钢筋水泥铸就的现代化都市。   凌柔不再说话,多说无益,不如省点儿力气去跟阎王谈谈条件。   让自己再穿回现代去,玩玩电脑、发发微信,生活岂不美哉。   见凌柔一副低头受刑的样子,锦绸捂嘴吃吃笑出声来。   凌柔眨巴着眼睛睨向锦绸,摸不清她葫芦里倒底卖的是什么药。   不应该闪电出手,让自己死于非命吗?   后路凌柔都替她想好了,将死透的自己拖入暗洞,哪天得闲,再送出去,抛尸荒郊野外即可。   锦绸伸出胳膊,轻轻挽向凌柔。   凌柔不知所谓,乖乖由她挽着。   “妹妹何必惊恐,手上的伤痕还未好好处理过呢。”   锦绸语声温柔,好似邻家可亲的姐姐。   凌柔展开双手,双手的确有伤,不过伤口不大,在出洞时血已基本止住。沐浴时经水一泡,此时有些脓软的样子。不甚好看。   凌柔不信锦绸如此好心,仅为给自己疗伤而如此作态。   只怕是杀心已起,又有了逗弄自己的念头。   横竖自己已是瓮中之鳖,多戏弄一下也无妨。   凌柔心里暗自腹议:蛇蝎美人啊。   锦绸拉着凌柔回到桌边,两人相邻而坐。   伸出玉手,将凌柔伤手置于自己右手手心之上。   亲自替凌柔的伤上了一层药膏,凉丝丝的,很舒服。   放下药膏,锦绸依然托着凌柔的手指,嘴里轻声慢语:“凌姑娘如此可爱,此手受伤,怕是有人会心疼了呢!”边说边用左手食指挨个叩击凌柔的手指。   每点一下,凌柔身上就多一层鸡皮疙瘩。   自己又不是小猫,点来点去算什么?   凌柔叹气:“我无爹无娘,哪里会有人心疼?要说心疼,”她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凌柔只能奢求锦绸姑娘垂怜了。”   “有没有心疼,试试如何?”锦绸轻轻放下凌柔的伤手。   她站起来,美裙曳地,在屋子里缓缓踱步。   身姿妖娆,彩裙拖曳,画面养眼,美不胜收。   不管锦绸是何种人物,又为何建此暗道,都不妨碍凌柔欣赏她的美。   就象现代社会的范冰冰,有人点赞,有人叱责,但不论大家如何评说,都无法抹杀掉她的美丽。   凌柔总是在养眼的画面里忘记回答问题。   “不说话可就代表默认,我和凌姑娘就拭目以待吧!”   凌柔“哦”了一声,犹如大梦初醒般,茫然地问:“试什么?怎么试?”   锦绸姑娘敛了笑容,在凌柔左前方停下,美目定定地锁住她:“那就烦请凌姑娘在此多住几日了。”   “多住几日?”凌柔用手一摸下巴,“太子驾临,我该如何是好?”   “太子来了,姑娘躲在衣柜即可,如遇紧急,凌姑娘不妨再进暗洞一回。”   凌柔张了张嘴巴,叹了口气 ,又乖乖合上了。   自己是待宰羔羊,门外都是锦绸的人,她不想让自己走,自有她的法子。   自己断不可硬来,如果惹恼了她,保不齐会给自己下下药或者是狠下手刀之类的,哪样自己也吃不消。   只是太子来了,让自己听到嘿咻的声音万不能埋怨自己了。   不过,她想试谁还没说清楚呢。   “你想试谁?如何试?”凌柔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问询。   “这些,姑娘自不必操心,只管吃好睡好,回头别让人说我慢怠姑娘。”   即如此,凌柔也没客气,自去大床上躺好。   在黑洞里逃窜了将近一天,也是困倦至极。   香枕软卧,凌柔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锦绸见她入睡,执笔写了张纸条,唤了丹儿进来,在其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丹儿点头,领命离去。   锦绸身体舒展,卧于床的一侧,闭目养神。   床足够大,两人各居一侧,床中间依然留有好大的空子。   却说王爷跟容云白天黑夜的寻找,直至第二天鱼肚发白,依然不见凌柔踪影。   王爷和容云都一直未睡,容云心中很是愧疚,朝王爷一拱手,“王爷身体要紧,还是回去休息吧,本将军挖地三尺,定将找回凌姑娘,如若不然,但凭王爷责罚。”   王爷摇摇头,目视前方,表情清冷。   容云见状,心里莫名一抽:若自己失踪,王爷能急成此种模样,也算心中无憾了。   李秋从远处匆匆飞奔而来,见了王爷,倒身下拜。   “李秋见过王爷。”   “说。”王爷言简意赅。   李秋双手上呈,“刚刚城边的乞儿送来此张纸条,说王爷见了纸条必会明白。”   “将纸条展开。”王爷吩咐。   李秋起身至王爷身边,举起右手,将纸条置于右手手心,用左手摁着纸条,面朝王爷慢慢展开。   这样一来,除了王爷,谁也不知晓纸条中的内容,而且又不用担心纸条有毒误伤王爷。   王爷看罢纸条,瞳孔收缩,闭了闭眼睛,命令李秋将纸条焚毁。   李秋依言将纸条置于火中化为灰烬。   “李春,取马来。”   李春依言将马牵至王爷身边,王爷淡淡下令,“容将军,不必找了,带人返回吧。李秋,带领侍卫回王府,李春、李夏,随本王同行。”   容云不解,问:“王爷,为何不找了?纸条上可有凌姑娘消息?”   王爷翻身上马,勒好僵绳,“容将军不必多问,静候佳音即可。”   说完,不等容云反应,便策马前行。   李春、李夏拍马跟上。   行至风月楼门口,王爷停马,从马背上轻盈跃下,将马绳递给李春。示意李春看管马匹。   李夏则亦步亦趋的跟在王爷身后。   风月楼老鸨见了王爷,眉开眼笑,满脸摺子挤在一起,边给王爷施礼边絮叨不止:“见过王爷,王爷驾临,蓬荜生辉……“   王爷不耐的一挥手:“锦绸姑娘,现在何处?”   老鸨摺子一松:“敢问王爷,缘何找锦绸姑娘?”   这锦绸姑娘,最近的入幕之宾可只有太子一人,就算是王爷,老鸨也不敢随意应承啊。   思及王爷见了锦绸姑娘所能招致的后果,老鸨刚才还如沐春风的脸,现下已是一片青灰,嘴里哆哆嗦嗦:“今日,太子相约,不肖一刻,太子便将莅临……”   王爷脑子里蓦然想起纸条上的字:本姑娘今日身体不适,太子光临,憾无法近身服侍,所幸屋内多了一姑娘,若王爷舍得,便由她代替本姑娘与太子共赴云雨之乡。   想到纸条上的话,王爷怒不可遏,一脚踹向老鸨的心窝。   “速带本王去见锦绸姑娘。”   老鸨疼得瘫在地上,踉跄着爬起来往楼上走。   不管是太子还是王爷,哪位爷自己也惹不起,为了小命,还是让他们自己扑腾吧。   老鸨指指锦绸的房门,战战兢兢地说:“王爷,王爷,锦绸姑娘现下正在屋里,需要通禀一声……?”   王爷不等她话落,一脚将门踹开,门旁的丹儿愣在当场。   李夏则目不斜视,在门侧立好。   王爷大步一迈,跨进屋内。   四周环视,只有锦绸盛装端坐于桌前。   玉指纤纤,整理发髻,听到“砰”的门响,也不疾不徐,恍若未闻般,依旧轻抚发丝对镜梳理。   倒是王爷,冷冷开口:“锦绸姑娘,本王的人呢?”   锦绸似刚发现王爷,袅袅婷婷起身,缓身下拜:“见过王爷。”   “人呢?”王爷语气更加不耐,一夜未睡,眼下青乌明显。   配上冷漠的表情,更是寒意立现。   锦绸嘟起红艳的娇唇:“王爷见了锦绸,连句嘘寒问暖的话儿也没有,上来就是气势汹汹,这样上来要人,锦绸都吓坏了,可记不起人去了哪里。”   “莫不是锦绸姑娘以为,本王对女人家会手下留情?本王可不是太子大哥,万没有那怜香惜玉之心,若不希望刀剑相向,还请锦绸姑娘速速将人交出来。”   锦绸姑娘但笑不语,从椅子上起身,慢慢走至王爷身前,玉手一伸,王爷本能身体后撤,试图躲避。   谁料,锦绸玉手未伸向王爷,倒缓缓摁在自己的胸前。   门外传来李夏的声音:“见过太子殿下!”   声音有力,足以警醒屋内人。   王爷转身,准备对太子行礼。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锦绸的衣衫自肩部滑落,她仅着肚兜及亵裤立于当下。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玉肌美肤,坦露于空气之间。   皮肤娇嫩柔美,泛着莹润的光泽,象诱人的美食,向人们散发着迷人的光茫,引人遐思,引人想象。   王爷未觉,朝太子行礼:“见过太子。”   太子的视线射向锦绸,话却是对着华王,“华王能否解释一下,此乃何种情况吗?”   王爷顺着视线转头,见到半裸的锦绸,马上移转视线,复跪于太子跟前:“臣弟不知,请太子明察。”   锦绸则梨花带雨,俯身拣起自己的衣衫,缓缓披好,眼睛似乎委屈似乎胆怯地看向太子。   太子不复往日的温情蜜意,冷冷睨向她:“你且说说看,倒底怎么回事?”   锦绸只是哭,哭得肝肠寸断,趴伏于地上。玲珑身段起伏不已,夏日薄衣,优美曲线若隐若现,引人浮想连篇。   太子朝王爷挥手:“你且下去吧。”   王爷不起,低声请求:“臣弟离去之前,求太子一事。”   “何事?”太子声音明显含着怒意。   “本王府内侍女不见,锦绸姑娘说在她的房间,故臣弟来寻,恳请太子让其交人。”王爷声音低沉,不卑不亢。   锦绸不辩解也不说话,只是哭。   哭声起伏,渐至无声。   丹儿自门外进来,大呼一声:“我们家姑娘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有人来给我拍拍砖,我现在有发红包的权限了,给我提出建议的,定当红包回馈!   太子按捺不住,上前抱住锦绸,疾步走到床前,将她轻缓地置于床上,又替其脱下绣鞋,用薄被轻覆其身。   做完这些,太子终于出言呵斥王爷:“为找区区一个侍女,华王竟在此大动干戈,实在于理不合,你且先行回去。若锦绸姑娘知道侍女下落,皇兄自会派人告知于你。”   王爷依然不起:“臣弟在此等候即可。”   太子这下真是怒了,执起床上的一只玉枕,啪的掷于地下,声音狠戾决绝:“华王退下。”   本不欲与华王在风月楼整出事端。   毕竟贵为太子,出现于风月楼,本就让世人有些不齿,如若与皇弟为风月楼里的女人大打出手,父皇一定会龙颜大怒。   太子已忍耐许久。   见到锦绸半裸身子玉立在华王身侧,其怒火已在胸口呼呼燃烧,强压怒火让华王先行离开,怎奈华王竟与自己杠上了。   太子雷霆震怒!   虽说同为皇子,怎奈身份不同,华王再不惧,也不能与太子正面抗衡,太子怒了,王爷只能遵从。   心有不甘的起身,出门!   出了门的王爷没有马上离开,胳膊肘一拐门侧的李夏,后者诧异的往旁边挪了挪。   王爷倚墙而立,闭目不语。   李夏及太子侍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王爷屏气敛神,认真倾听屋内的声音。   屋内此刻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传来太子的声音。   “绸儿,你醒了?”   隐隐听到软嚅女声低声嘤咛。   “太子……”   “好了,一切自不必说了,孤都明白。”   停顿一会儿,太子声音再次响起:“绸儿,为何不考虑孤的建议?跟孤回太子府,孤自会对你照顾有加,你在这样的地方,孤寝食难安。“   “锦绸喜欢太子,可不愿去皇宫,皇宫毕竟是皇家规矩甚多,锦绸自由惯了,受不得拘束。还请太子体谅。”   太子叹息一声。   屋内归于平静。   稍顷,屋内隐有男女温存之声响起。   王爷倏地睁眼,倾身贴近门边,侧耳细听门内声音。   女人的娇喘。   男人粗重的呼吸。   两人嘿咻之际发出特有的撞击声。   撞一下,女人哼一声。   撞一下,男人的呼吸粗重一分。   撞击的速度由缓趋疾,女人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   男人嘴里渐渐逸出舒服的吟喘。   ……   王爷在细微的声音里辨识得更加认真,努力辨识是不是有凌柔的音线。   觉得没有,但又不敢确认。   当下有点儿心疾如焚。   王爷立时从身上拿出一把小小的匕首,轻挑门缝,眼睛微眯,贴在缝隙往里观看。   李夏和一众太子侍卫,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知所谓,无法理解此种状况。   丹儿和老鸨领着一队蒙着盖头的姑娘鱼贯而来。   老鸨看眼丹儿,心有余悸地喊了一声:“王爷!”   王爷蹙眉,抬起眼眸,狠瞪了老鸨一眼。   “这是丹儿替王爷挑选的六位姑娘,虽蒙着盖头,但容貌姿色皆属上乘,供王爷挑选。”   六个女孩衣饰相同,一溜儿排开,丹儿站在最末一个女子旁边,那女子距王爷不过二米来远。   王爷冷哼了声,眼锋扫向几个太子侍卫,“赏你们了。”   侍卫们皆呆滞,不敢有所行动。   不得太子殿下命令,谁敢这时候去嫖妓啊,   王爷见状,正待让李夏解决眼下麻烦之时,当中一女子却忽然侧身一歪,倒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呜呜”之声。   人倒下,盖头歪斜,堪堪遮住眼睛,大半个脸部露在外面,那一嘴的软布尤为刺眼。   那面容如此熟悉,王爷有些难以置信。不自觉中蹲下身形,一把扯下那有碍视线的软布,迟疑的喊了句:“凌姑娘?”   凌柔感觉很委屈。   刚刚被点了穴,整个人不能动,丹儿在身侧扶着她,暗中使力带着她前行。   她初听到王爷声音,喜不自胜,便想使尽全力朝着王爷靠拢。   怎奈使尽了浑身解放,整个人也动弹不得。   嘴巴被塞了软布,发不出声音。   可王爷近在眼前,良机难得。   眼见王爷将众女子赏予侍卫,她又急又气,如果因了臭王爷这句话,自己清白不保,岂不冤枉?   气火攻心,凌柔只觉浑身血液汩汩奔流。   整个身体刚刚僵如铁块,在血液加速奔流的过程中,竟然隐隐有了知觉。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再次汇集浑身力气,朝王爷身前拼力倒去。   倒在距王爷脚边只有一步的距离。   王爷甩开盖住凌柔眼睛的头巾,青乌的眼睛有亮光闪过。   “凌姑娘,真的是你?”   本来凌柔刚刚还有一丝怨气,埋怨王爷上来就将自己送于侍卫,可听到王爷殷切的叫声,不知怎么就委屈起来,象离家几年的孩子初见到亲人般呜呜呜的哭将起来。   穴位未解,凌柔就那样斜着身子躺在地上,微张嘴巴,呜呜哭泣。   王爷不知所措,想先抚她头,又觉不妥,干脆双手置于凌柔身下,微一使力,将之打横抱起。   “我不能动呢。”凌柔哭声里带着娇气。   王爷俯在她耳边低语:“别急,去楼下给你解开。”   一路抱至街边的马匹旁,王爷让其倚在马身上,唰唰两下,替她解开穴道。   胳膊一得到解放,凌柔赶紧活动一下。   晃晃脖子、扭扭肩膀、挺挺胸、踢踢腿。   王爷的俊脸渐渐变红。   风月楼里姑娘们穿的衣裳,鲜亮、轻薄,凌柔本就胸大腰细,再来几个挺胸晃腰的动作,不知不觉间诱惑了王爷的眼。   刚刚听了一场“春戏”,现在见到自己要找的人,精神一松懈,“小小王爷”便蠢蠢欲动起来。   凌柔担心点穴之后的神经系统受损,想多运动一下,舒筋活血。   运动着的凌柔,莫名被摁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怀抱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氤氲在鼻间,让凌柔蓦地想起了花脸侍卫。   女人都是柔弱的,是需要被呵护的特殊动物。   经过了暗洞里的惊吓、锦绸姑娘的测试,此刻的凌柔特别感性,有一副这样坚定的胸膛可以依靠,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事情。   凌柔贪恋此刻的温暖。   她轻轻展开双手,缓缓搂住了劲瘦的王爷。   男人的骨头好硬,硬到硌手。   可是如此硬的胸膛,为什么会有一颗跳动过速的心脏?   凌柔想探出头看看王爷的脸,是不是见了自己激动成这样?   可王爷的手象铁钳一样,紧紧把凌柔箍在怀里。   “不要抬头,就这样待一会儿。”   风月楼门口的大街上,来往行人川流不息,几乎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会驻足观望。   冷漠疏离的华王,竟然在大街上公然搂着一个风月女子,众人皆摇头,叹息着离开。   回到王府,凌柔一直低着头。   想不通自己为何要将王爷抱得那样紧。   她同王爷同乘一匹马时,也面朝王爷紧紧抱着他的腰。   从马上下来,凌柔一眼看到了容云。   愧疚之感包围全身。   “凌柔姑娘,你一切都好吧?”   手搭上凌柔肩膀,容云前后左右的细细审视了一番,因为不放心,还出手轻捏她的腿和胳膊。   直到凌柔说真没事,容云才松了手。   紧紧鼻子,闻到凌柔身上的药膏味首,她担心的问:“哪里受伤了?怎么会有药膏的味道?”   凌柔伸出双手,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   “仅是小伤,不足挂齿。”   “没吃什么苦头吧?”   容云此时象个唠叨的老太婆。   凌柔鼻子有些酸,有种背叛了好朋友的感觉。   她良心不安,将容云拽至一边,贴耳低语:“我受点儿惊,所以刚才见到王爷失态了。”   “怎么失态了?”容云直直问出口。   “抱了王爷。”凌柔压低声音,带了歉意,“并不是有意的,只是不知怎么想的,当时就那样了。若是容将军去救我,我想我一样会抱你的。”   容云的神色有些黯淡,王爷的焦燥与不安,都是因了凌柔,能看得出王爷定是喜欢凌柔的,而凌柔躲闪的眼神,也说明她对王爷并非无意。   有些道理,明白了还不如不明白。   容云觉得心里特别疼,疼到不知如何跟凌柔交流。   最终,她点点头,说:“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第 29 章   这个下午,凌柔觉得王爷兴奋得过了头。   本来一天一夜未眠,人应该困倦至极,首要大事是睡个好觉。   可王爷大人不知抽的是哪门子的风,打从容云离开,就老找凌柔。   凌柔觉得没事了,就请求回去。   王爷当时同意了,可过不了一会儿,又派人去叫。   把人叫来卧房,又什么也不吩咐,就这么让凌柔杵在那儿。   凌柔心里话:王爷这是打算让自己盯着他睡觉还是怎么的?不会是逛了一回窑子没成事,所以找自己不自在吧?   王爷坐在床边看书,刚沐浴过,一头黑发披在肩头,因头发未擦干,后背的衣服被洇湿了一大片。   屋子里放着一大盆冰,正丝丝冒着凉气。   凌柔特意靠着冰盆站着,凉气徐徐飘来,也算是份不错的享受。   凌柔站得久了,开始双脚交替着金鸡独立,一会儿换左脚,一会儿换右脚。   左脚金鸡独立时,王爷发话了。   “床塌做好了,已放置到屋子里。”   凌柔规矩站好,双手抚在身侧,撑住有些摇晃的身体。   “做得好吗?”   王爷放下书,自床塌上站起来,“一起去看看吧。”   “一起?”凌柔还没反应过来,王爷已脚底生风,出了屋子,凌柔忙小跑着跟上。   “王爷不休息了吗?李秋说王爷一天一夜未合眼了,还是……”   王爷停住回身,凌柔一头撞进他的胸膛。   “王爷,回去休息?”一边用手摸着撞疼了的头,凌柔小心的问。   “你好好走路吧,话多!”   王爷继续朝前走,凌柔提脚跟着。   经过飘香的荷花院落,王爷带着凌柔进了西院屋子。   里屋的地上已将木板铺好,只是木板间隙未做任何处理。   难得的是木板做得很精致,木板间隙很少,一块一块紧紧挨着,铺满整个屋子的地面。   心形大床已放置在靠东一侧,不知是谁,竟把被褥也铺好了。   因为床是心形的,被褥是方形的,所以床侧垂下不少被子。   让凌柔惊异的是,床头放着一个大大的枕头。   凌柔自己做的枕头。   凌柔这心立马不舒服了,原本还觉得王爷对自己有些特别,所以才会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找自己。   可现在觉得自己的枕头舒服了,就马上借花献佛给了落霞公主。   这忽冷忽热的,让凌柔的心情迅速跌入谷底。   心情差,表情也跟着差,凌柔不聒噪了,只观不语。   “怎么?不满意?”   王爷睨了眼低眉顺眼的凌柔,轻声问。   “满意。”凌柔木木地回答,视线流转,又发现了新的东西。   窗户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漂亮精致的花瓶,花瓶里一束荷花娇艳绽放。   印在凌柔眼里,刺目得很。   落霞公主快入府了吧,否则不会连花也摆好了。   冷漠的王爷,十年不娶妻的王爷,竟然如此多情。   王爷背转身走向床边。   床上被子的颜色是娇嫩的粉色,与绽放的荷花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爷倚在床边,用手去触膜柔软的被子。   这个可恶的王爷。   凌柔紧着鼻子,朝着他的背影吐舌头。   王爷好巧不巧的转身,表情木滞地盯着凌柔吐出的舌头。   凌柔没想到王爷此时会转身,吓得僵在那里,舌头也跟着发僵,摆了几摆,恢复灵活,才尴尬的缩回嘴里。   王爷的眼睛里射出了不一样的光。   长臂一伸,一把将凌柔捞进了怀里。   再一个漂亮的回旋。   两人已卧倒在松软的床上。   王爷的身子象铁塔,将凌柔紧紧地压在了身下。   王爷以肘做支点,在凌柔身上目光灼灼的看她。   回旋的动作很漂亮,但王爷的着力点不够好。   凌柔只大半个身子在床上,半边屁股还腾空着。   床不够高,凌柔勉力找到了落脚点,但王爷压得实,凌柔只觉半边屁股吊吊着,特别难受。   难受得想骂娘,可承受着王爷殷切的目光又骂不出口。   他是喜欢自己的吧。   凌柔催眠般的闭上眼睛。   因为难受,嘴里不自觉呻吟了一声。   这对王爷来说无疑是最佳的邀请。   王爷毫不犹豫的擒住了发声的来源。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的王爷熟练了许多,明显还带了点技巧,能一直亲吻还能保证凌柔呼吸通畅。   凌柔也喜欢此刻的感觉。   刚才还很郁闷的心情,被愉悦的身体感觉所取代。   只有一瞬间想到了容云,但美好的感觉却将容云从头脑间挥开了。   凌柔自我安慰,放纵一回吧,以后再把王爷还给容云,只这一刻,没有落霞公主,没有容云,王爷只属于自己。   想开了的凌柔明显放开了许多。   她开始热烈地回吻他,热烈回应追逐与被追逐的游戏,热烈地抱紧这个硬硬的男人。   亲吻往往是一切情愫的催化剂。   从嘴唇开始,凌柔整个身体开始缓缓发生变化,一股麻酥酥的电流涌遍全身,电流所经之处血液也加速流动。   凌柔有些激动,发现王爷有撤回的意图,马上努力抬头去迎合他。   迎合得很努力,以致于半边屁股更加难受了。   一边追逐着王爷,一边扭动身体,试图找到最佳最舒服的姿势。   她的迎合加上扭动,将王爷身上的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弄断了。   王爷本来还想以自己强大的自制力起来,以免自己情难自抑做出更过分的举动,谁曾想凌柔唇里的柔软却长驱直入,一路追逐。   王爷感觉自己败了。   他颤微微地伸手,大掌抚向凌柔胸前的高耸。   身下的小王爷则象利箭,坚硬出鞘,抵住了扭动的凌柔。   凌柔觉得自己被钉住了。   胸前那颗“作乱”的手,隔着衣服在“塔尖”上逗留,凌柔觉得王爷触动了自己身体的开关。   身下似乎有温润的液体在缓缓逸出。   凌柔觉得很舒服,在王爷大掌下的“峰峦”更舒服,“塔尖”在大掌的抚触下,从柔软变至硬挺。   昂扬向上,似乎与“小王爷”遥遥相望。   凌柔舒服得呻吟出声。   本就丰满的胸部,不自觉得用力往前挺。   凌柔左边的“峰峦”很舒服,可右边的“峰峦”很寂寞。   王爷不知是经验太差还是太眷恋左边的“峰峦”。   他的大掌来回地抚摸,隔着衣服一遍一遍地描摩“峰峦”的形状,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凌柔很想执起王爷的另一只手,去抚触自己另一方柔软。可又觉得那样的动作对一个古代的姑娘家来说太不知廉耻。   她忍着,右边的“柔软”也一起忍着,等着王爷的临幸。   王爷实在是个执着的人。   第一次亲吻,啃来啃去,啃了许久不撒口。   第一次抚触柔软,竟也象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拿不下来。   衣料特别薄,隔着薄薄的衣料长时间抚触柔软,柔软很难受。   “峰峦”的颠峰是凌柔身体的开关。   王爷打开了开关,却不去灭火。   凌柔的身体熊熊燃烧,还有半边屁股腾空着。   真是备受煎熬。   “小王爷”正抵着凌柔两腿的间隙。   凌柔难受极了,不自觉扭动身体去找寻“小王爷”。   她在王爷的抚触下一点一点地挪动自己,身体一点一点往下,小王爷终于离开了间隙,只是离自己的关键部位还差一点儿。   凌柔使力地吸王爷的唇以及唇里的柔软。   使力的吸,拼劲的移。   王爷则一手撑床,一手在“峰峦”上持续不断的作乱。   在凌柔拼力扭动下,“小王爷”终于隔着衣服对准了位置,凌柔情难自抑地用身体去拥抱“小王爷”。   “小王爷”在温软门口来回徘徊,凌柔浑身血管都舒展得喷张开来。下面身体的温软部位持续有情动的湿液泌出。   “小王爷”也很激动,配合凌柔的扭动,也开始“自学成材”般地前进、后退,再使力前进,再后退,再加足马力前进……   “小王爷”前行的速度越来越频,猛然一个急刹车,王爷闷哼了一声,停止了亲吻,趴在凌柔身上不动了。   两人唇里的“柔软”依然交缠着。   凌柔对于这种“急刹车”特别不满,可她也不敢动了,身下的湿润让她明白,“小王爷”抖了,隔着两人的衣服“缴枪”了。   凌柔用舌尖轻推了下王爷,意思是说该结束了。   王爷不动。   凌柔只好干等着。   停顿了一会儿,王爷忽然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需求不满的凌柔躺在心形大床上哀怨慨叹。   大床挺大,可惜只铺了一床褥子,不够舒服。但凌柔依然很喜欢。她枕着自己熟悉的枕头,伴着飘香的荷花,进入了甜美的梦里。   梦里,王爷化身一只勇猛的狼,将自己吃干抹净。   酣畅淋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凌柔是半夜醒来的。   饿醒的。   中午饭懒得,没吃。   王爷又折腾了自己半下午,自己连晚饭也错过就睡了。   这大半夜的,自己的肚子早饿扁了。   凌柔就想着到哪儿找点儿吃的。   不过,打从来到王府,凌柔从来没去过厨房。   只知道厨房在哪儿,不知道厨房里啥模样。   凌柔摸索着到了厨房门口,用力一推,门竟然是锁着的。   凌柔叹了口气。   这破王爷,不知自己没吃晚饭嘛,好赖留口饭给自己啊。   凌柔在厨房院门口蹲守着,希望巡夜侍卫经过时,能给自己指点一下迷津。   在王府,半夜饿了该去哪儿觅食?   没等来巡夜侍卫,倒等来了李秋。   李秋脚步噔噔地从远处走来,凌柔借着月光,认出是李秋,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李秋大哥!”   李秋停住脚步,待认清是凌柔后,很谦卑地一施礼:“凌姑娘,这么会儿了,守在这儿有何事?”   “我饿了。”凌柔可怜得象只猫。   李秋默了会儿,大掌在裤子上擦了擦,“凌姑娘,可还记得烤肉?”   “烤肉?”凌柔疑惑,“你那儿有烤肉?”   李秋提醒她,“上次你跟我说过,烤肉的新方法,做一个铁盘子,盘子里放点儿油,”李秋用手比划着,“把肉放在铁盘子上,架在火上烤……”   凌柔一下想起来,不自觉舔了舔嘴唇,“上哪儿可以吃到?”   李秋指指后面的院子,说:“凌姑娘,到后面的空院子里稍等,李秋一会儿就到。”   凌柔脑子里想着烤肉奔后院去了。   后院角落里有一个大坑,里面有烧剩的碎渣,看来李秋他们在这儿打过牙祭。   凌柔蹲在坑边等着。   李秋拿着肉和铁盘子进来了,顺带着拿了几双筷子。   将东西递给凌柔,李秋就去旁边抱了一堆柴,点燃后,将盘子搁在洞口上,再把纸包里的肉片夹到铁盘子里。   火光辉映着,盘子里的肉很快就飘香了。   只是天热,守着火堆实在不是什么好滋味。   可是架不住饿啊。   凌柔和李秋汗流浃背地吃着烤肉。   李秋吃得少,只是静静地待在一边,觉得火不旺的时候添添柴,觉得肉少了夹夹肉,然后间或的吃一口,大多时间是默默看着凌柔欢畅的吃。   凌柔吃得很香,香到完全忘记一个古代女人应有的礼仪。   香喷喷的烤肉入到肚子里,真是一种别样的舒爽。   吃饱了,凌柔用手一抹,满头满脸的汗。   凌柔乐呵开了。   “李秋大哥,吃得很尽兴,可惜这天气太热了。”   李秋憨憨的笑。   “姑娘若是吃好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凌柔挥挥手,“不忙,咱们聊聊天吧。”   李秋沉默地收拾东西,灭了火,装好盘子和肉。   恭敬地朝凌柔行了个礼,“凌姑娘,你早点休息,我先回了。”   他客气的姿态让凌柔又想起了乌龙的“求娶事件”。   世事弄人,就差一点点儿,自己便是李秋之妻了。   凌柔没说话,起身跟在李秋身后,往院外走。   两人被眼前脸色铁青的王爷给唬住了。   被唬住的不光是李秋和凌柔,还有王爷身后执灯的李夏。   凌柔有点儿混乱,王爷也有大半夜出来晃悠的习惯?   见王爷脸色不好,李秋倒身下跪,“李秋犯错,请王爷责罚。”   “何错之有?”王爷黑着脸问。   “不该私自拿肉到后院里烤着吃。”李秋声音低了一调。   “民以食为天,何错之有,都回去吧。”   王爷甩下这句话,越过两个目瞪口呆的人,   走了。   盯着王爷的背影,凌柔直觉这个破王爷也太阴晴不定了。   执灯的李夏等走远了才悄悄问王爷:“王爷,不问凌姑娘如何去的风月楼了?”   “人都回来了,何需再问。”王爷口气不善。   李夏歪着头,“的确挺奇怪,属下派人查探许久,都无任何线索,凌姑娘象是凭空出现在了风月楼。”   王爷黑着脸,沉默。   唉,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李秋没说话,尴尬的笑笑,闪人。   凌柔一个人在夜风里晃悠了半天,溜了溜食,回到自己的地盘,蒙头大睡。   接下来的几天,凌柔整个人懒懒的,窝在屋子里消暑。   倒是吴伯沉不住气,找上门来。   “凌姑娘,西院还要做何安排?”吴伯客气有礼。   凌容站在吴伯跟前闷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说:“吴伯,西院如何安排,烦吴伯做主吧。”   吴伯摆摆手,“姑娘,王爷吩咐过了,西院如何安排,尽由姑娘做主,你这样可真是折煞我了。”   凌柔一副苦悲悲的表情,“那,吴伯,我可以说已经整理完毕了吗?余下的,等落霞公主进府之后,再依自己兴趣整理吧。”   吴伯没有为难凌柔,施了一礼离开了。   小李三又一蹦三跳的跑来。   “凌姐姐,容将军请你去金银酒楼吃饭。”   还是容云可我的心哪!   凌柔一边腹议,一边眉开眼笑。   手朝小李三一挥,“走,姐姐带你去开开眼。”   小李三很开心。   一蹦三尺高。   “走喽!”   看到金银酒楼的大招牌,凌柔就想起了自己的免单牌。   钱金银多豪气啊,自己拿了那张牌子,多会儿来吃饭都可以敞开吃,不花钱。   可被王爷“抢”走了。   凌柔朝金银酒楼的小伙计开心的笑笑,小伙计竟然认识凌柔。   很客气的喊:“凌姑娘!”   凌柔开心极了。   朝小李三眨眨眼,贴在他耳边小声说:“怎么样,姐姐我认识人不少吧?”   小李三歪着脑袋象看外星人一样看凌柔,“姐姐,认识店小二很历害吗?”   凌柔扁着嘴角嘿嘿了两声。   这小屁孩子,就是不懂人情世故啊。   这小伙计认识自己,那自己不就有理由“刷脸”了?   不说“免单牌”丢了,只说忘拿了,多好!   两人美滋滋的上了雅间。   容云执着水壶往杯子里注水,看到凌柔进来,忙放下水壶,起身迎向她。   执起凌柔的伤手,容云认真看了一下,“昨天光顾着高兴,都忘记问你了,怎么到了风月楼?之前明明咱们两个都在河边的。怎么会眨眼就没了?”   凌柔脑海里闪现出锦绸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说,知道暗道秘密的外人,皆已不在人间。   如此直白的威胁,凌柔懂。   看在锦绸饶过自己一命的份上,凌柔决定保守这个秘密。   她把手从容云手里挣脱开,就势抱了一下她。   “我的容将军哎,就不要想太多了,我自己傻傻的,出事前只觉脑子一昏,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醒来,人就在风月楼了。”   容云不满意,锲而不舍的问:“醒来先看到了谁?”   撒了一个谎,就要无数个谎去圆,凌柔都不知如何往下编,赶紧想办法转移话题,“太害怕的事情,我实在不愿去想了,哎,对了,你泡的是什么茶,我似乎闻到了茶香。”   凌柔不想说,容云也不好再问。   两人坐下品茶。   凌柔让小李三坐旁边,顺便给他添了一杯水。   小李三勤快惯了,屁股沾凳一会儿就站起来。   趁两人聊天的空隙,给两人添茶倒水。   凌柔说了他几次,让他今天安心吃好喝好。   可小李三坚持,凌柔没法,也就由他去了。   凌柔最喜欢听容云讲行军打仗的事情。   感觉那样的容云是自己所无法企及的。   钦佩、崇拜!   边上的小李三也一副听得痴迷的样子。   女人行军打仗,而且不输男人。   太历害了。   虽然是女人,但容云也享受两人的崇拜。   有人这样认可自己的付出和努力。   容云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   聊得太开心了。   容云说得自豪,凌柔听得兴起。   意外却再次降临。   一个手执长箭的黑影忽然穿窗而入。   彼时凌柔正歪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只听身后利风响起。   她好奇得想回头。   却见对面的容云迅速跃起,将自己身子猛的向左一拽。   长箭直直的插入容云的肩头。   鲜血喷涌而出。   明明伤口不在自己身上,凌柔却疼得想流泪。   前一分钟还在兴高采烈的聊天,后一分钟却已血溅当场。   凌柔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   为什么总跟自己过不去?   如果容云不拽开自己,现在受伤流血的可就是自己了。   没等凌柔想明白怎么回事,黑衣人却再次逼近。   一脚踢开欲靠近的小李三,   一手使力,将凌柔拉离容云身边。   等凌柔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随着黑衣人跃出窗外。   窗外有早已备好的马匹。   两人准确落至马背上。   马蹄声声,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时光过去了四年。   凌柔自那次被黑衣人掳来,就一直住在这个山庄里。   山庄里只有一对老人,平常做饭、整理院落。   凌柔则无所事事,每天就是吃饱睡,睡饱吃。   偶尔闲了,可以帮老人扫扫院子,洗洗衣服。   老人对凌柔很和善。   他们都是普通平常的老人,没有什么武功,凌柔在两个老人眼皮底下离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凌柔一步也未离开过这个山庄。   只因为老人的一句话。   老人说:“有人给了我们银两,让我们陪着姑娘住在这里,但凡姑娘离开,就会取了我们的性命。”   这话似真似假,凌柔无从判断。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真实在里面,凌柔都不愿冒险。   她不希望有人因为自己而失去生命。   更何况是两位善良可亲的老人。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只是生存而已。   凌柔觉得在哪里生存都可以。   这个山庄的景色是蛮秀美的。   空气清新,山清水秀的。   每隔一段时间,山下便会有人来送粮食和蔬菜什么的。   偶尔有什么短缺,大爷会赶着马车自行下山,等回来的时候,想要的东西便已在马车上了。   凌柔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有吃有喝又有穿。   不愁生活。   或许对某些人来说。   这真的是天仙般的好日子。   只是在寂寞的长夜里,凌柔常常会失眠。   她一遍一遍的去回想在王府里的情景。   想念那满院子的荷花。   想念那软软的枕头。   想念那舒服的秋千架。   想念那些可爱的朋友。   更想念的是,那个冷漠疏离的男人。   头两年的时候,大爷大娘从来不告诉她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就象一个傻子一样,每天重复吃和睡的过程。   最大的乐子就是看山上的树。   她甚至将山庄里的树木排着数了一遍。   大大小小的树加起来,一共是36棵。   没事的时候,她会去看每一棵树。   树叶变绿时,她会在树下纳凉。   树叶变黄时,她会在成堆的黄叶边泪落满脸。   到第四年的时候,大爷大娘开始在她面前说起外面的事情。   世事难料,一切皆有变数。   那个尊贵无比的太子死了,中毒而死。   风月楼里的头牌,锦绸姑娘死了,是自己自缢的。   原来锦绸姑娘是土国的奸细,她在太子身边了解木国的消息,再把消息传回土国。   太子知晓了锦绸的身份,给她一份体面,让她自缢而亡。   但太子却早已中毒,是锦绸姑娘给他下的慢性毒药。   太医们束手无策,太子在怨恨中离世。   皇帝本就病重,加上失子之痛,不久也离世了。   而今,木国的新帝,便是昔日的华王。   曾经的王爷,如今的天子。   凌柔静静的听两位老人的絮叨。   仿佛在听一个久远的故事,   与己无关的故事。   大爷回屋去了,大娘继续絮叨:“现在的皇上,后宫里妃嫔不多。据说最得宠的是两位妃子。一位是来自土国的落霞公主,一位是昔日的容将军。”   凌柔和大娘围着一块大石板相对而坐。大娘说这番话的时候正在做针线活儿。   细细的针儿穿衣而过,在暖阳照耀下发出一划而过的微光。   凌柔眼睛酸涩,低头去看脚下的石板。   石板上清爽干净。   一滴一滴的泪水落至石板上面,绽开一朵朵水晕。   经过许多暗夜的思索。   凌柔其实早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想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自己消失后,最得益的那个人便是主谋。   主谋只让自己消失,却不忍取自己性命。   只能说明这是一个对自己又恨又爱的人。   而那个人,在这个时空里,只能是她。   容云。   华王对自己的不同,容云是女人,不会察觉不到。   她深爱华王,而自己又成了那个挡路的人。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消失在华王面前。   自己消失了,容云也如愿以偿了。   成为现今的云妃。   凌柔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也止不住。   一滴一滴。   脚下的石板,转眼间已经湿了一片。   对面的大娘停下手里的针线活,递给她一方巾帕,“孩子啊,你擦擦泪。”   凌柔不吱声,只单手接过帕子,依然低头看被自己打湿的石板。   大娘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说:“孩子啊,不知你心里有什么怨有什么苦。我们两个老人家也都是无能为力的。想当初,也是受人之托来照顾你,何人所托我们也不清楚。只是不应便是死。想我们这把骨头了,还与人争什么。所以就来这山庄里与你一同住下。只这三年以来,我看着你也是位心善的姑娘,所以慢慢将外面的事情说与你听。你若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去付诸与行动。我们已活了大把岁数,多活一年少活一年都不妨事。你切不用管我们,尽可以离开。”   凌柔摇头,平复了一下声音,说:“大娘,你和大爷待我都极好,我们三个就永远在这里生活吧,我很喜欢。”   “如果喜欢,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大娘说完,抹着眼泪回屋。   大爷正蹲在地下,在一个盒子里翻找东西,看到抹着眼泪进来的大娘有些不解,“老婆子,这是怎么了?”   大娘抹抹眼角的泪,“凌姑娘太可怜了。”   “你没跟她说,让她离开吗?”大爷翻找的东西停下,抬眼看泪眼婆娑的老太婆。   “说了,她说与咱们生活在一起,挺喜欢的。”   大娘坐到炕上,将衣服平铺在身前,慢慢折叠。   大爷将盒子合好,也走到炕角坐下。   “那下回进城,我带着她好了,也让她看看外面的人和事儿,她见了外面的人和事儿,或许就想走了。”   大娘点点头:“咱们这么把岁数了,也算活得差不多了,凌姑娘一看就是心善的,要不然,早就离开了。”   两位老人唏嘘不已。   再进城的时候,老大爷就喊着凌柔一起。   两人进到城边,将马车放好,再慢悠悠的到城里采买所需的东西。   头一回进城,见到熟悉的人或物,凌柔很恍惚。   她不愿在城里久待,催着大爷回山庄。   第二次进城,凌柔的脚步变慢了。   路经钱金银酒楼时,脚步明显慢了许多。   只是她一身的粗布衣衫,加上用布巾包了头部,哪怕认识她的人,不细看,也发现不了是凌柔本人。   进城的次数多了,凌柔眼睛里的神采便慢慢鲜活起来。   终于有一次,她向老人提出了请求。   “大爷,之前的华王府,咱们能不能去看看?”   “华王府?”老人喃喃自语,遂转身跑去打听。   片刻,老人回转,告诉凌柔:“华王府,自皇上搬离后,再无人居住,只是有人看管着院子罢了。不过,”老人似有些为难,“想要去看,倒是不太可能。”   凌柔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荒谬,堂堂天子的昔日住所,怎么可能让一个平民百姓说看就看的。   她有些遗憾的点头,表情有些失落的朝前走。   老人很不忍心,三年多了,这是凌柔第一次朝自己要求点儿什么,好象不替她办到,心里就会觉得特别心酸。   老人唤住凌柔,“孩子,你等等,我再去打听打听。”   凌柔想劝慰老人算了,可老人已跑远。   凌柔站在街角等候。   街边的商贩在交头接耳的聊天,凌柔侧耳细听。   “听说了没?当今的天子特别宠爱云妃,听说今日带云妃去猎场打猎了。”   “云妃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昔日的女将军啊,咱们木国,开天辟地头一个女将军,天子英明,真是娶了一位文武双全的贤妃。”   凌柔用双手捂住眼睛,慢慢弯腰蹲下,象一只受了伤的虾。   老人跑回来,见到这样的凌柔有些心疼。   拍拍她的后背,“孩子,我使了些银两也无用,华王府不是我们能看的地方。”   凌柔挪开双手,勉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爷,不必了,我也只是一说,咱们回吧。”   落寞的背影总让老人觉得欠了这姑娘良多。   他喊住凌柔,“孩子,你可有想要打听的人?”   想要打听的人?   凌柔慢慢转身。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花里胡哨的脸……   她眼睛一亮,用力的点点头,对大爷说:“有,有!”   她跑到大爷跟前,用手指着脸比划,“姓舒的侍卫,是华王府之前的侍卫,以前喜欢将脸涂满油彩。好象三年前去边关征战,只不知现在可否回来了。”   大爷点头,转身去打听。   大爷在华王府跟前打听,打听一个喜欢顶张花脸的舒侍卫。   开门的侍卫很年轻,有些不奈的挥手,“你这位大爷,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舒侍卫,你且不要来捣乱了。华王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闹事肯定会被砍头的,您老还是赶紧回家吧。”   大爷不死心,“这位兵哥,你且帮着问问,定是有这位舒侍卫的。三年前去了边关,还是当今圣上亲派去的。麻烦兵哥帮着打听打听。”   说着话儿,就将手里的银两递上去。   侍卫将银两揣进袖子里,想了一想,说:“老人家先回吧,两天之后再来,若有消息,定会告之与您。”   大爷千恩万谢的走了。   凌柔站在街角殷切的等消息。   老人脚步飞快的走回来,抹一把头上的汗珠,“孩子,两天后咱再来。王府的侍卫说会帮着打听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两天后,大爷和凌柔再次来到距华王府不远的街角。   凌柔站在街角等待,大爷去查探情况。   大爷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门应声开了,依然是上次的侍卫,一看到大爷,马上露出了笑脸。   “老人家,你等等,我去找府上的吴伯来,他说有人来找花脸侍卫的话,他要亲自见见。”   老大爷便站在门口候着。   过了一会儿,门再次开了。   吴伯从里面走出来,围着老人转了一圈。   很客气的问:“老人家,你认识舒侍卫?”   “那倒不认识,”老人家摆摆手,“只是我家姑娘认识,所以让我到府上来打听。”   “你家姑娘,叫什么名字?”吴伯沉思了一下问。   老大爷转了转眼睛,“这个,姑娘姓董,名字我也不知。”   老人没敢说实话,怕说了实话,对凌柔会有什么不利的地方。   若是见了凌柔说的花脸侍卫,倒可以据实相告。   吴伯双手背后,顿了一下说:“老人家,花脸侍卫,府上倒是有过侍卫如此装扮,但是姓舒的,我倒不清楚是哪位。我是府上的老人了,府上侍卫众多,要在那么多人里找个姓舒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方便的话,你留个信物和地址,我若找到了姓舒的侍卫,定会让他去找寻你家董姑娘。”   吴伯只知晓当今圣上曾做过花脸装扮,但姓舒的侍卫,他真没什么印象。   他听说有人找花脸侍卫,担心是皇上的朋友,所以出来相询,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老大爷有些为难,地址不便相告,信物?   对了,可以问问凌姑娘。   老大爷跟吴伯说稍等。   他转身往街角跑去。   跑到街角,老大爷说了事情经过,问凌柔:“孩子啊,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   凌柔瞅瞅浑身上下,除了这一身的粗布衣衫,哪里还有能拿出手的东西?   她想了一会儿。   跟老大爷要了银两。飞快的跑去对面的店里。   过了一会儿,她拿了一张纸回来。   将纸折好,递给老大爷。   “大爷,我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若是舒侍卫看到了,定当明白我是谁。”   “可不留地址,他如何找你呢?”   凌柔看看远方的华王府,“不能说地址,说了,怕对你和大娘不利。等过些日子,我们再来问吧。如果舒侍卫在城里,会给我们留下讯息的。”   老人家小心翼翼的拿着纸条转回去了。   他小心的将纸条递给开门的侍卫,“麻烦小哥将此纸条给舒侍卫,我家姑娘说了,只要舒侍卫看了,定当明白。”   说着,另一只手又递上了点儿银两。   这回,小侍卫没收。   “吴伯都说了,有舒侍卫消息定当与您联络,老人家就放心吧,其他谢意就不必了。”   老人家拿着银两,看着华王府的大门缓缓合上。   叹口气,收好银两,回身去找凌柔。   两人取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回了山庄。   有了希望,人的心情就变好了。   凌柔整个人明显跟以前不同,以前的时候,多是发呆、沉默。   而现在,她的笑脸越来越多,经常会帮着老人做饭、收拾屋子。   大爷和大娘都发现了凌柔的变化。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忙活手里的事情。   却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皇上,听到全福公公报说李秋到了。   皇上放下手里的笔,“让他进来吧。”   李秋、李夏和李春、李南等都是皇上昔日最得力的侍卫。   而今皇宫里,侍候的人只能是太监。   皇上不忍抹杀他们的天性。   没让他们做太监。   只让他们做些暗卫或者秘查之类的事情。   李秋进来后,先叩见皇上。   然后禀报:“皇上,属下无能,近乎查遍全城,皆未有凌柔姑娘一星半点儿的消息。”   皇上站在桌前,喃喃的说:“四年了,竟然一星消息也无?”   “查了这么久,”李秋抬头瞅了一眼皇上,复低下头,声音飞快的说,“凌柔姑娘,只怕是已不在人世间了。”   皇上叹口气,朝李秋摆摆手,“下去吧,如有消息,定当来报。”   皇上的心情有些不妙。   全福小心的侍候着。   每次听到李秋侍卫说没有凌姑娘的消息,皇上便会低沉几天。   这几天,吃饭不香,睡眠不好。   全福都是心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一丝不敢松懈,就怕一不小心,皇上把怒气撒到了自己身上。   全福出去换茶水的时候,碰到云妃。   “全福拜见云妃。”   昔日的容云,今日的云妃摆摆手,说:“皇上怎么样了?我做了点粥,想让皇上品尝一下。”   全福叹了口气,“不瞒娘娘说,刚刚李秋侍卫来过了,皇上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您看您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云妃沉吟半晌,转身回去了。   全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妃那妃的,也都是些可怜人哪!   还不如一个见不着人影的凌姑娘。   夜深了,全福知道,今夜难眠的皇上,怕是要回王府走一遭了。   果不出所料,皇上换了便衣,从寝房出来。   全福赶紧给身边的太监低语了几句。   一会儿,得令的小太监就牵了两匹马过来。   全福将灯递给旁边的太监,接过其中一匹马。   皇上已经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两人一前一后跃出皇城。   到了华王府,两人下马,全福前去叩门。   开门的侍卫一见全福,马上明白了。   赶紧去接两人手里的僵绳。   皇上也不言语,越门而入。   听到消息的吴伯,赶紧让下人们掌灯。   依照惯例,将西院和凌柔曾住过的院子都点上灯。   这皇上也是个痴心人,四年了,一直对凌姑娘念念不忘。   按说,这霞妃和云妃都比凌姑娘漂亮。   霞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云妃,英姿煞爽,乃是女中豪杰。   可偏偏这么出色的两个姑娘,竟然敲不开皇上的心扉。   而这凌姑娘,平常看着淡淡的一个人,   没曾想却在皇上心里占了那么重的位置。   要么说,这人看人哪,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   或许这凌姑娘真是住到了皇上的心里面。   吴伯叹息着,跑前跑后的忙活。   等一切忙活好。   所有的人便都静静隐至一旁,以免影响皇上睹物思人。   皇上进了凌柔曾住过的屋子。   床上的被子褥子皆完好。   虽久未住人,但打理得特别干净。   皇上坐在床上,闭目沉思。   就象一副停止摆动的钟,静静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似乎坐在这儿,就可以闻到凌柔的气息,就可以感知凌柔似乎尚在人间。   坐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皇上起身。   全福在门外静静候着,一见皇上出来。   赶紧在皇上身后提灯。   皇上又转身进了西院。   这个凌柔昔日花费时间和心力整理的院落。   时值初冬,院子里的荷花都已败落。   就象皇上此刻的心情,了无生机。   皇上进到屋子里。   又象沉默的钟摆一样坐到了心形大床上。   床上的被子依然是娇嫩的粉色,跟凌柔走前那一晚是一样的颜色。   四年了,这个屋子从未有人住过。   落霞公主,也就是现在的霞妃,自入王府便住在后院,从未踏进这个院落一步。   这个院落,就这样一直放着。   皇上执意的让这个屋子一直呈现这样的一副状态。   软软的枕头,粉色被褥,看到这些,就会让王爷记起那缱绻难忘的一夜。   自己拥有整个天下,却没能拥有这个女人。   只能拥着她的回忆。   也仅仅拥有她的回忆。   皇上心里艰涩难明。   天色微亮,院子里的全福着急了。   强壮胆子,在门口轻声唤了句:“皇上……”   皇上心知必须回宫了。   坐了一会儿,皇上终于出了西院。   一夜未眠的吴伯,在王府门口候着皇上。   在皇上牵马准备离开的时候,吴伯跪到了皇上跟前,双手奉上纸条,说:“皇上,几日前有个老人家到府上来寻姓舒的花脸侍卫,并留下此张纸字。皇上可否要看?”   初时,皇上正抬眼看王府的一树一木,丝毫不关心递到眼前的纸条。   可听到姓舒的花脸侍卫时,皇上的表情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全福正待伸手去接纸条。   皇上却比他更快,丢了手里的僵绳,迅速伸出右手,将纸条拿到手中。   早有眼快的侍卫随手接过僵绳。   皇上迫不及待的展开纸条。   一行字映入眼帘:101乘50。   他久久的盯着纸条上的字。   101乘50。   脑海里闪现出曾经的画面,狡黠的少女一拍自己的大腿,“这么跟你说吧,我忽然就变聪明了。好多东西就会了,就象从1加到100,用101乘以50,直接就得出5050啦,多简单。”   他的手有点儿微微的抖。   吴伯和全福都敏感的察觉到了。   此时吴伯就庆幸自己让那老人留下了纸条。   万幸没有错过。   一向沉稳的皇上,声音里带了一丝急切:“写这张纸条的姑娘呢?你怎么跟她说的?她人在何处,可还留下什么话?”   连珠炮似的问,让吴伯平添了许多紧张,稳稳心神,据实相告。   “老奴没见过董姑娘,只是那位老人家将姑娘的纸条带过来,说是舒侍卫看了自当明白。老奴不知是否是皇上的朋友,所以跟老人家说咱府上有花脸侍卫,但不确定姓舒的在哪里。”   皇上小心翼翼的收好纸条,“可知道那老人家的住处?”   吴伯摇摇头,“这个,不知。”   “全福,传李秋,速去查。”   全福得令,赶紧找人传令。   皇上又对跪着的吴伯说:“起来吧,下次如若老人再来,一定记住留下他。”   吴伯连连点头,看来此人对皇上颇为重要,自己定当小心应对才是。   顿了一会儿,皇上似才想起来,“你刚刚说董姑娘?”   “对啊,”吴伯点点头,“老人家当时是这么说的,说是姑娘姓董。”   为什么要说姓董?   难不成不是凌柔?   皇上不愿去想这些问题,首要的是要见到写纸条的人。   哪怕找不到凌柔,估计也会得到凌柔的消息。   只要凌柔活着……   一想到凌柔或许尚在人间,一夜未眠的皇上,眼睛便闪亮起来。   全福却有些看不明白。   不是为了个凌姑娘,茶饭不思,睡眠不香的,怎么这会儿又为了个董姑娘眼睛发亮起来?   帝王心,难测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皇上下了早朝,直接去见云妃。   全福屁颠颠的跟在身后。   皇上这一晚上没睡,还这么有精神。   真是铁打的男人。   到了云妃宫里,早有宫人早早去禀报了。   容云很欢喜。   匆忙整理仪容,一遍一遍的问身边的晓叶,“怎么样,妆容还好吧?”   晓叶一遍一遍的重复,“娘娘妆容极好。”   全福一声:“皇上驾到!”   容云赶紧率一众宫人跪地迎接。   皇上面有喜色的进入。   出手相扶,容云就势起身,随皇上一起就坐于圆桌两边。   晓叶替娘娘和皇上斟上茶水,退至一边。   皇上一摆手,“都下去吧。”   容云眼睛里有喜色,宫人皆下去,莫不是皇上要与自己……   心里想着,容云面上已浮上一层淡淡的羞红。   年轻姑娘粉面桃鳃,别有一番诱人的滋味。   皇上却没有注意这些。   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纸。   展开,递给容云,“云妃看看。”   容云不明所以,接过来认真的看。   101乘50?   这是什么东西,容云面含疑惑,抬头望向皇上:“皇上,这是……”   皇上眼睛亮亮的,见容云不解,便站起来,将纸片信手拈来,边看边说:“知道吗?这是凌姑娘曾对朕说过的话。”   他将纸条小心翼翼折好,复放回怀里,“这说明什么呢?是不是说明凌姑娘尚在人间?”   容云心里怦怦直跳,声线里微微含着一点儿抖,“皇上,这,这纸条哪里来的?”   见容云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抖了,皇上很开心,不禁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朕就知道你最关心凌姑娘了,当年你满身是血的被抬回来,朕就知道,你是拼了全力要救她的。莫不是太医妙手回天,只怕你现在尚不知命悬何处。”   想起四年前的事情,皇上依然有些唏嘘。   容云却无心去回忆四年前的凶险,她现在最关心的是纸条的出处,禁不住催问:“皇上,凌姑娘找来了?”   “那倒没有,”皇上解释,“有位老人到昔日的王府找人,留下这张纸条。”   容云不明白,“找皇上为何不来皇宫,却去华王府?”   皇上想说说花脸侍卫的事情,不知怎么,话都嘴边又咽回去了。只含糊的说了句,“皇宫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许是不便吧。”   “那皇上可找到那老者了?或者找到老者的住处?”容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她急切的想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走向。   皇上脸色缓下来,重重的摇了一下头,“我已派李秋查询,至今尚无消息。或许很快就会有了。但愿凌柔尚在人间。”   皇上抬头,目含期待的望着容云,问:“云妃,你说,凌柔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   他问得急切,那声“是不是”含着浓浓的期待。   象一个寻求答案的孩子,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殷殷相问。   容云知道皇上想要什么样的答案,若为了宽皇上的心,大可以顺着皇上的意思,说句“凌姑娘吉人天相,定是活着”。   可容云不想给皇上这样的希望。   她希望他尽早的接受,接受“凌柔”已死的消息。   容云态度诚恳,直视皇上的眼睛,认真的说:“皇上不必报太大的希望,毕竟这纸条是不是凌姑娘所写,尚不得而知。更何况,凌姑娘这话既与皇上说过,却也保不齐跟别人说过,别人意欲向皇上讨赏也说不定。这个时候,皇上该冷静思虑才是。”   听了容云的话,皇上良久不语。   不是不知道,仅凭这么一张纸条就认定凌柔还活着,实在是希望渺茫。   可哪怕是万分之一,皇上也不愿放过。   自己对凌柔的情感,别人不知,自己心里却非常明了。   自己拥有的东西很多,视线所及,都是自己的。   可皇上也清楚,自己内心很小,很小。   凌柔不知何时挤了进去,抢占了那很小的地盘。   那颗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   哪怕别的姑娘再美,再好,自己也不愿把凌柔从心里挤出去。   为什么会是这样,皇上也说不清,只知道那个似乎一无是处的笨女子。   抢占了全天下最尊贵的一颗心。   不是占了一点儿,而是占了全部。   皇上和容云沉默了许久。   跟往常一样,来时什么样子,走时还是什么样子。   两人始终相敬如宾,客气有礼。   容云恭送皇上后,除了晓叶,挥退了所有人。   她掩面哭泣。   晓叶不知如何劝,对着她耸动的肩膀,禁不住陪着流泪。   “晓叶,我哪里不好,倒底是哪里不好?”她抬起泪眸,脸上湿痕遍布,“晓叶,为什么,四年了,皇上不曾将她遗忘,为什么,我陪了皇上这么久,皇上却不曾感动一分。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来的时候,皇上嘴里说的,永远是她,为什么……”   容云有些执拗地问,伤心难过,不可抑制。   晓叶跟着哭,徒劳的劝慰容云:“娘娘,会好的,一切会好的。”   迟疑片刻,晓叶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娘娘,您看,是不是该把山庄的事情了结清楚了?皇上已收到纸条,再有任何风吹草动,可就危险了。此事皇上万万不能知情,否则,咱们容家……”   晓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容云心下却已明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不管什么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容云只能继续朝前走。   想要回头,为时已晚。   四年前,容云的想法很简单,让凌柔消失一段时间,皇上自然会忘了她。   为了能让皇上信服,为了能以假乱真,   容云让黑衣人深深刺了自己一剑。   那一剑刺得很准,差一分便会要了容云的性命。   为这一剑,容云吃了很多苦。   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后才能勉强起身。   也正是这深深的一箭,让皇上对容云深信不疑。   并成了皇上可以推心置腹谈天的人。   每每皇上想找人聊一聊凌柔,便会自然而然的过来,跟容云一起,说起凌柔的过去。   初时,容云还很欣喜。   皇上这是信任自己,不欲与别人说的话,可以与自己说。   可是说得多了,便成了容云的痛苦。   她万分悔恨当初的举动。   早知皇上对凌柔用情如此之深。   自己何苦多此一举呢?   成人之美多好?   总好过现在自己如个假人一般待在这深深的后宫大苑里。   容云不是心狠的人,喜欢凌柔也是发自内心。   所以,她不欲让人伤害凌柔,只让两位老人陪着她待在山庄。   想她那么善良,定会为了老人的性命不出山庄一步。   凌柔消失的时间里,容云如愿成为了皇上身边的妃子。   可唯一让容云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对凌柔的感情。   四年时光过去了,皇上的心里依然待凌柔如初。   无论多少人劝慰王爷,凌姑娘定是早已不在人世间了。   但皇上始终不信,始终不放弃寻找。   担心寻找会对凌柔不利,从没有大张旗鼓的找,但派出去打听的暗卫却不计其数。   皇上今日已收到了凌柔写的纸条,说明凌柔已出过山庄了。   晓叶的建议不可谓不对。   如果凌柔找到了皇上,皇上知道了当日事情的真相,知道是自己安排了这一切。   那自己还会有命吗?   会不会殃及容家上下老小?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容云并不想杀凌柔。   可凌柔与容家一家人放在天平的两端。   容云没得选。   只能选择百十条人命的容家。   容云的泪落得更汹涌了。   在缤纷的泪水里,她重重的,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晓叶领命而去。   容云趴在床上,哭得痛不欲生。   怕哭声被人听到,她紧紧咬着巾帕,任脸上泪水倾泻而下。   ……   在御书房里焦燥等待的皇上终于等来了一身疲惫的李春。   不等李春行叩拜之礼,皇上立马相问,“找到送纸条的老人了吗?”   李春迅速跪下,缓了缓呼吸,回道:“属下在城中打听,有人看到老人与一姑娘赶着马车向东而去。”   “可往东打听了?”皇上立于李春跟前,恨不能将李春盯出个窟窿来。   “属下和李秋、李南已分派六路人马,往东而去。”   “可有传回消息?”   “现在传回三路消息,路人未见老人和姑娘的马车经过。这三路人马现已返回。其他三路尚未回还。”   皇上沉默。   尚有三路未回还,是不是说明还有一线生机?   老人跟一姑娘同行?   那姑娘究竟是姓董还是姓凌?   皇上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可有打听过,那老人身边的姑娘,姓董还是姓凌?”   面对皇上殷切的目光,李春有些忐忑,硬着头皮回道:“打听过,属下无能,未能打探到。”   皇上叹了口气,四年了,每次暗卫来报,皆没有令人可喜的消息。   他曾下令,只要有凌柔消息,无论何时,立马来报。   可无论何时,却始终没有他想听到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这个夜晚,凌柔觉得寝食难安。   不知是期待舒侍卫的消息,还是期待什么。   就是下意识的睡不着。   也或许是人的第六感,凌柔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她披衣下床,到院子里静立。   山庄很大,前后有三处院子。两位老人住在前面的院子,凌柔住在中间。   凌柔的院子中间有一棵粗大的树,树干很粗,有许多的枝桠,向天空伸展着,给凌柔以希望的感觉。   凌柔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在这个带着点儿冷意的夜晚,竟然有爬树的冲动。   她回屋取了件厚重的衣服,暖暖的套在身上,用腰带紧紧系好。   又穿了双轻便的鞋子。   装扮完毕,凌柔站到树旁。   之前在王府有一次爬树的行为。   那会儿虽然爬得不怎么好,但多少给今天爬树积累了点儿经验。   凌柔手脚并用的往树上爬,可爬了几次,都很难爬到最低的枝桠。   凌柔观察过了,只要够到最矮的树权那儿,再往上爬就简单多了。   因为枝桠连着枝桠,慢慢爬就可以。   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凌柔有股不服输的劲头。   越是爬不上越努力上了。   她从远处助跑,跑一会儿再冲上去,抓住厚重的树皮,使力往上攀。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经过十几次的努力后,终于是上去了。   凌柔很开心。   够着枝桠一点点儿的往上爬。   高处真好,可以看到许多不同的风景。   虽然是半夜,但在高处的感觉也蛮好。   凌柔就着现在喜欢往上爬的这股劲,又往上爬了爬。   再低头往下看的时候,凌柔吓了一跳。   看远处还不觉得。   看自己脚下,就有一股怕意涌上心头。   凌柔决定不爬了。   再爬的话,保不齐一个不甚就摔死了。   爬树不是轻快活儿。凌柔累得够呛。   她打算休息一会儿,顺便欣赏一下山上的风景。   等缓过劲来,再慢慢顺下去。   夜色很美,一切都很美。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或许对凌柔来说,这将是一个最美的山庄之夜。   凌柔准备下树的时候,发现了一点儿异常的端倪。   有几个黑影摸黑跳进了前院。   凌柔初时以为是偷东西的。   这么高的山庄,按理说没有来偷东西的人。   毕竟自己是个弱女子,凌柔决定观察一下情况,不能盲目的喊叫。   何况大声喊叫的后果,无非是叫起两个年迈的老人。   妇孺三个,对付这几个黑衣人。   没有任何抗衡力。   凌柔双手紧紧抓着树干往下看。   几个黑衣人进了前院,一会儿又出来了。   凌柔没有听到老人的喊叫声,想来应该没什么事。   几个人又来到了中间的院子,也就是凌柔住的院子。   脚步声很轻,慢慢靠近。   离得近了,凌柔看得清楚,是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   一人在门口观望,另外两人闯进了凌柔的屋子。   一通稀里哗啦的声响后。   两个黑衣人从屋子里蹿出来,低声对门口那人说:“大哥,里面没人。”   领头的黑衣人马上出声:“找,到处找,务必杀掉。”   一个“杀”字泌入耳膜,凌柔惊了。   这帮人不是来偷东西的,是来杀人的。   刚刚他们已经进了老人睡觉的屋子,是不是……   凌柔不敢想下去,她有些惊恐。   哪里出了叉子?   为什么会有人来要自己的命?   底下的三个黑衣人象鬼魁一样,到处搜寻,这个屋子出来,那个屋子进去。   搜寻半天,没有任何收获。   三人又开始挨个院子翻找。   连院子里的水缸也没有放过,许是担心人藏在水里,直接将水缸砸破了。   水哗哗流淌。   凌柔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哪里出错了?   倒底是哪里出错了?   为什么四年都好好的,忽然间就有人来索命?   对了,凌柔脑子灵光一现。   肯定是那张纸条。   自己之前安然的待在山上,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也就前几天去城里,留下了那张只有舒侍卫可以看懂的纸条。   一定是云妃安插了眼线在昔日的王府。   自己和老大爷送去的纸条现在看来肯定是被容云知道了。   容云担心自己出去,点破四年前的事实真相。   所以只有让自己死。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自己死了,就无人跟她对质。   她就可以安心的做自己的云妃,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凌柔惊恐、愤怒、悲哀。   自己那么喜欢的一个女人,那么巾帼不让须眉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眼泪无声无息的滑下。   凌柔紧紧捂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只要黑衣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   自己马上会从活人变成死人。   黑衣人将三个大大的院落,前前后后翻找了不下十遍,最后终于是放弃了。   其中一人说:“大哥,许是提前知道逃走了。”   那个为首的黑衣人重重叹了口气,骂了一声先行下山。   其他两人尾随而去。   凌柔没敢马上从树上下来。   她怕黑衣人去而复返。   她静静的听周围的声音。   夜色安静。   一切依旧。   只是凌柔没有了之前的美好感觉。   有的只是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过了好久,凌柔动一动有些僵硬的身子,慢慢的从树上往下滑。   滑到树底的时候,凌柔瘫坐在地上。   积蓄了许久的力气。   她才慢慢倚着大树站起来。   先是小跑着去了前院。   首要的是看一下两位老人是否还在。   门是开着的,黑衣人临走前并没有关门。   凌柔提着灯,探头往里看,那一幕让凌柔痛彻心菲。   两个老人依然是躺在炕上,不同的是,被褥已被染红。   两位老人鲜红的血……   凌柔扔下灯就跑了。   她不敢去看,甚至不敢替两位老人收尸。   她打小就怕血,只要见到血,浑身就会觉得疼痛难当。   这是她有生之年看到的最多的血,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漫延无边的疼。   歹人没有找到自己,绝不会罢休的。   继续待在这里只有等死的份儿。   可凌柔不忍心就这样扔下两个老人,可自己又没有办法替他们做些什么。   在寂静的院子里站了一会儿。   凌柔抹干脸上的泪,跑回自己的屋子,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装了些钱和衣物。   然后又抱起自己屋子里的被子和褥子,折返回两位老人的屋子。   她摸黑进去,就着柔柔的月光依次将被子和褥子盖在两位老人的身上。   又面朝他们在地下认真的跪下,哽咽的说了句:“大爷,大娘,凌柔对不住了!”   然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凌柔拿着包袱,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山庄的大门。   这里,是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这里,承载着自己和老人四年的回忆。   而今,一夕之间,一切都改变了。   许多的画面在凌柔脑海里闪现。   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流下。   凌柔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活着过上好日子。   她在山里拼命的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5 章   凌柔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   只是一身的狼狈,无尽的惊恐。   她的眼前始终晃动着那被血染红的被子和老人佝偻着了无声息的面孔。   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凌柔终于停止了奔跑。   太累了。   口腔里干涩得历害。   凌柔觉得双腿象灌了铅一样,再也挪不动了。   她在一棵大树旁随意的坐下,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   象一只饥渴的小兽,酣畅淋漓的呼吸。   看了眼远处,有一处小小的泉眼,正流淌着干净的泉水。   那流水的声音,对此时干渴的凌柔来说,不呰于世界上最优美动听的音乐。   可是太累了,哪怕只有几步的距离,凌柔也懒得过去。   人就是这样,一旦松懈下来,整个人身上的细胞都会瞬间变得懒散。   如果刚才坚持奔跑,相信这几步的距离完全不是问题。   可现在已经在树旁坐下了,哪怕是一步的距离,凌柔都不想动。   在渴与懒之间挣扎了一会儿。   凌柔选择闭目休息。   休息了一会儿,凌柔才从地上象电视里的慢镜头一样,缓慢地爬起来。   摇晃着到了泉边,捧起一汪泉水。   凌柔迫不及待的喝了。   干净的泉水马上涌动到四肢百骸。   真舒服啊!   如此几个来回。   整个人终于感觉畅快了许多。   她坐在石边,望着远处发呆。   为了活下去,所以选择逃出来。   可天下之大,又能逃到哪里去?   哪里才是可以带给自己好日子的地方?   继续找舒侍卫,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现身华王府,容云的人就会马上知道,自己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   担惊受怕的日子太惊恐了。   何去何从,凌柔陷入了迷茫。   从日出待到日落,凌柔几乎没怎么动。   一直守在泉水边。   渴了直接喝水,饿了从包袱里拿出个干馒头啃一下。   凌柔不知接下来再往哪儿跑,即便自己有银子,也不敢去城里。   她总觉得只要自己一在城门那出现,马上就会有飞刀飞来,秒秒钟解决自己的生死问题。   可是总待在山里也不是办法,万一夜里有野兽出没,自己没死在杀手手里,倒成了野兽的盘中餐,下场岂不是更惨?   被杀手杀死,好歹有个全尸,到时候舒侍卫对着哭也有个参照物不是?   可万一死在野兽肚子里,自己穿越千年而来,真的是万般皆无了。   凌柔在夜色降临时,往山下走了走,她希望走到离人烟近一些的地方。   别的大道理不清楚,但有人烟的地方,野兽惯常就不会来。   或许是上天垂怜,在磕磕拌拌里,凌柔竟然发现了一处破庙。   有地方安身就比睡在林子里要好。   凌柔舒一口气,步入里面。   庙里到处灰尘遍布,蛛网横结,看来真是一处废弃很久的庙宇。   逃命的阶段,人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凌柔简单用脚蹭出一块地方,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往地上一铺,就地躺了下来。   累到极致,凌柔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凌柔是被冷醒的。   毕竟是初冬,凌柔又什么也没盖。   冻醒了的凌柔脑袋有些木。   盘腿坐在地上发呆。   阴暗冷寂的破庙,前途未明的自己。   凌柔竟然觉得自己和这座庙的命运很贴合。   发了很久的呆,凌柔被外面的脚步声惊了一下。   第一个涌进脑海里的便是杀手终于追来了。   恐惧一瞬间袭击了凌柔的身心。   求生的本能,让她有些慌不择路。   她利落的卷起地上的东西,在地上就势一滚,趴到了神像的背后。   神像上有浓重的灰尘。   凌柔觉得自己浑身瞬间加厚一层。   衣服上、手上全是厚重的灰。   难受至极。   恐慌让凌柔的心跳加剧。   不可遏制的剧烈跳动。   她觉得心脏随时会从胸腔里迸出来。   有脚步声进了庙里。   听声音,应该不止一个人。   “就在此地歇息一下,明早再去周围查探。”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另一个发出了一声“嗯”。   然后传出了窸窸窣窣整理的声音。   凌柔觉得第一个说话的声音特别熟悉。   她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声音的主人。   如此熟悉的声音,定是自己认识的。   她紧张的想,越是紧张越想不起来。   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天似乎感应到了凌柔的急切。   外面的男人又说话了。   “不用这么麻烦,随意休息一下即可。”   这下凌柔终于记起来了。   李秋!   是李秋大哥的声音,久违了四年的声音。   凌柔哭着叫了一声“李秋大哥”。   “何人?”   李秋大喊了一句。   凌柔哆嗦着从神像后爬出来。   李秋提着灯笼朝着凌柔照去。   他不可置信的叫了声:“凌姑娘?是凌姑娘?”   凌柔点点头。   李秋感觉象是在梦里。   他不确定,将灯笼移近凌柔的脸。   突然靠近的光线让凌柔的眼睛很不适。   她条件反射般的眯了眯眼睛。   李秋象是机器人附体。   一遍一遍的确认。   “凌姑娘?真的是凌姑娘?你还好好的?真的是凌柔凌姑娘?”   本来还有些煽情的凌柔被他连珠炮似的问,终于是不奈起来。   她有些没好气的回他:“我没死还很失望啊。”   旁边的侍卫笑出了声。   李秋狠瞪他一眼,将灯笼递给他。   朝着凌柔略一施礼。   “凌姑娘,你让我们找得好苦。这四年多,皇上一直派我们四处找你。这次我得了消息,你应该就在前面的山庄处,可等我们到了以后,发现山庄里的老人被杀了。而你却又不见了踪迹。我们很着急,所以一直在山上搜寻,能找到你太高兴了。皇上得知此消息肯定龙颜大悦。还有云妃,肯定会特别想见到你。”   李秋滔滔不绝的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他还想说一说皇上对凌柔的想念,说一说这四年来皇宫里发生的大事小情。   可等他抬眼看到凌柔的眼泪时还是怔住了。   “能不能拜托李大哥一件事情。”凌柔很认真的说,态度难得的隆重。   李秋愣怔着点头。   “那就麻烦李秋大哥先不要告诉皇上找到了我,能不能麻烦你先让舒侍卫过来一下。等舒侍卫来了以后,我定会跟你们一起回皇宫。只是现在,我只想见舒侍卫。”凌柔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舒侍卫?”   李秋有点儿蒙,他不清楚皇上假扮了个舒侍卫的名字,所以乍然听到舒侍卫三个字有点儿找不着北。话说凌柔何时认识了这样一个人。舒侍卫又是何方神圣?   凌柔点头:“就是之前在华王府的舒侍卫,他之前爱一副花脸装扮。拜托李秋大哥了。”   说到花脸装扮,李秋似乎有些明白但又不确定。   面对着凌柔的泪眼,李秋懵懂着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安排。”   李秋去庙门口,打了一声口哨,过来了几个侍卫。   原来李秋一行人不少,只是分散在四周休息。   李秋让侍卫们分散在庙宇周围,又对其中一人耳语了几句。   那人领命下山。   皇上对凌柔的消息是随时要得知的。   李秋刚刚还是违了凌柔的心思,让侍卫马上去将消息报于皇上。   至于怎么见凌柔或者怎么让凌柔回皇宫,得由皇上来定夺。   毕竟李秋首先是皇上的兵,其次才算得上是凌柔的朋友。   再者就凭皇上对凌柔的心思,皇上万不会害凌柔的。   有皇上的保护,凌柔才会活得更好。   李秋转回庙里,对凌柔说:“凌姑娘且不要惊慌,我已派人去找,你且安心等等。”   说着话,李秋命身旁的侍卫整理了一下庙里的卫生,找了处干净的地方,让凌柔自己铺好衣衫坐在那里。   安顿好,李秋就要出去。   凌柔害怕,出声挽留:“李秋大哥,咱们说说话吧。”   李秋知道皇上对凌柔的心意,所以对凌柔只能敬而远之。   知道她害怕,李秋踌躇了一下,还是回到庙里,不过离着凌柔挺远的地方坐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   李秋好奇:“凌姑娘,这四年你去了哪里,怎么会音讯皆无?难不成有人胁迫于你?”   凌柔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自顾说起来:“我在山庄上跟一对老夫妻住了四年多,象你看到的那样,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害怕。但是见到你很开心。如果没见到你,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办,谢谢你,李秋大哥。”   凌柔边说边抹起了眼泪。   这个夜晚的凌柔,泪水之闸象是泄了口,无论如何也关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   深夜,皇上正在御花园里迎风而立。   他睡不着的时候总喜欢这样。静静的站在空旷的大院子里,站得久了,便会有困意涌上来。他再回卧房去睡。   这个夜晚尤其特别,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他索性披了披风,依照习惯缓步来到这里。   呼吸着夜的空气,想着心里愿意想的那个人。   全福心知皇上静思的时候不喜欢任何人打扰。   他率一众太监宫女,悄无声息的在远处站着。   虽然浩浩荡荡一帮人,可安静得却如静物般。   一会儿,远处一个小太监一溜儿小跑蹿过来。   全福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皱了下。   大半夜的,谁这么不识抬举,还有闲事来扰皇上。   他打算一律给挡回去,不必去烦皇上了。   可小太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全福的脸色马上变了。   恭恭敬敬的来到皇上身边,声音低低的说:“回皇上,李秋大人派侍卫来报凌姑娘的消息。”   皇上本来紧闭的双目忽然睁开。   “传!”   全福“喏”了一声,马上传侍卫来见。   侍卫跪在皇上跟前,一一禀报遇见凌柔的前前后后,最后,侍卫说:“凌姑娘拜托李秋大人先瞒着消息。她现在只想见到舒侍卫。李秋大人请皇上明鉴。”   皇上的眼睛在暗夜里发出熠熠星光。   他按压着紧张兴奋的心情,追问了一句:“李秋大人,确定,是凌柔姑娘?”   侍卫觉得皇上怎么跟李秋大人初见凌柔姑娘一样,一遍一遍的确认,象是觉得一切不真实一样。   侍卫不敢怠慢,认真的回答:“李秋大人说确实是凌姑娘无疑。”   侍卫等着皇上的回复。   可皇上一句话没说,直接回身去了御书房。   侍卫不得命令,只能依然跪在那里。   皇上此举倒是惊呆了全福。   皇上是多自持冷静的一个人,何时会出现如此失态的时候。   他低声对侍卫说了句:“先起来候着吧。”   全福跟太监宫女们一溜小跑的到御书房外候命。   过了不多时,皇上在里面对全福下令:“全福,去找套侍卫衣服来。”   皇上心绪一阵一阵儿的,全福也都习惯了。   莫说大半夜的要套侍卫衣服,就是忽然间要上山赏景,他也不足为奇。   谁让那人是天子,是普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呢。   等皇上换好衣衫,真的策马进了山,全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随意臆测,没想到却一语成谶。   这个夜晚,注定人们的心情各色不同。   皇上得知凌柔的消息,一向冷静的人,有点儿失了方寸,就连换侍卫衣服的时候也没用人侍候,紧张急迫的将衣服穿反了,感觉到不对又脱下来重新穿上。   而云妃也得知了消息,皇宫虽然大,但有心人想知道这样的消息,也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皇上是兴奋得睡不着,容云是紧张的睡不着。   这种紧张不亚于当年替父从军。   为了救容家上下近百口人的性命,她一个姑娘家去了战场,风声血雨里拼杀出了一片天地。   而今,她身为尊贵的云妃,再次为了容家上下那么多人的性命,又该何去何从?   凌柔,则在暗黑无边的破庙里,等待那个善良的花脸侍卫。   等待那个开启自己命运之门的舒侍卫。   等待是那么的漫长。   其实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但对凌柔来说却象过了几千年。   她总担心出现什么变数。   如果容云知道自己找舒侍卫是为了保命,她会不会拼个鱼死网破也会要了舒侍卫的命?   天色微明时分,凌柔终于在凌晨清新的空气里,见到了匆匆而来的舒侍卫。   依然是色彩斑斓的花脸,依然是英姿挺拔的帅气。   他站在破庙的门口,却犹如天神降临。   李秋愣在门边,在看到男人示意的眼神时,很自觉的出了庙门。   凌柔象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   虽然跟这位“舒侍卫”相交不多,但是因了他,自己才有钱为母亲治病,为那个病弱的老人付出了自己的良善,以至于她离开人世时自己还算有一点点的心安。   因了他,自己才从独自飘零的农家来到了华王府,过上了不愁吃穿的生活。   因了他,自己对这个莫名的世界多了一份亲切。   还有他细心为自己做的秋千架。   似乎都是简单的事情,但对于来自千年之外的凌柔来说,却是莫大的良善。   他如友亦如兄。   凌柔泪眼迷蒙的扑到了他的怀里。   紧紧抱着这个伟岸男人的胸膛。   “舒大哥,终于见到你了。”   她呜呜的哭,一直以来的委屈尽情的发泄。   男人也紧紧地回报她,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象哄孩子一样。   “不哭了,不哭了,有什么委屈尽可以同我讲,我替你去报仇。”   凌柔知道自己的行为孟浪了一些。   她调试心情,缓缓松开双手,后退几步站好,一边抹泪一边说:“谁得罪我,你都可以去替我报仇吗?”   男人眼睛亮亮的看她,视线似乎胶着在了她的身上,一直也不离开。   似乎一眨眼,她就会凭空消失。   他贪恋的看她。   日思夜想的人近在眼前,真的是象梦一样美好的现实。   听到凌柔的话,他很用力的点头,认真的承诺:“不管是谁,我都当替你报仇。”   “那好,替我把那个狗皇帝给杀了吧。”凌柔左手放在鼻间,吸着鼻子恨恨的说。   男人一愣,“我何时得罪你了?”   凌柔扁扁嘴:“知道自己把话说大了吧?让你去杀狗皇帝,害怕了吧?”   男人回过神,表情有些僵硬,知道凌柔误会了自己话里的意思,赶紧顺坡下驴:“嗯,皇上,九五之尊,何时得罪于你了?”   男人边说话边拿出自己的巾帕,微弯下身子去整理邋遢的凌柔。   用袖子又抹眼泪又蹭鼻涕的凌柔,自己实在是看不下去。   男人温热的呼吸罩下来,凌柔有些不适。   此举太暧昧了些,凌柔推拒着抢过巾帕,自己随意的朝脸上胡乱擦了几下,“我说皇上的坏话,你会不会去告我的状?”   男人摇摇头,“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不会怪罪于你。”   凌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即便你去告诉皇上,我也不怕了。横竖是命悬一线,如若你不救我,估计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话没说完,便被男人用手堵住了嘴,凌柔皱眉,眼睛瞪着他以示不满。   “什么死啊活啊的,有我在,没人敢杀你,你只要告诉我谁想杀你了,我一定替你报仇,灭其九族!”男人拿开手,特别严肃的说。   在说灭其九族的时候,凌柔有种皇上莅临的感觉。   凌柔破涕为笑:“你刚才真有气势,我都差点以为你是皇上了。”   想想自己未来的命运,凌柔的笑容马上收了回去。   “我现在不愿说谁想杀我,我只想说那个狗皇上太见异思迁,明明对我……”凌柔叹口气,“你们这里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干嘛要娶那么多老婆,不会累吗?”   男人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   凌柔盘腿坐到地上,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男人坐下。   面对脏乱的地面,男人蹙了蹙眉,虽以旧衣铺陈着,但依然看着脏污不堪。   男人没说话,表情牵强,但还是将就着坐下了。   “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凌柔歪头看男人,感觉自己的思维跳跃得有点儿大,不知道男人能不能跟得上。   男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副样子让凌柔很受用,说话也愈发大胆起来。   “我想做皇后,”想想,志向可能忒大了点儿,她摆了摆手,“不对,能做第一贵妃也行。”   男人不插话,只静静的听。对于凌柔的“远大志向”,他不怎么吃惊,脸上倒显现出一丝舒缓。   凌柔陷进了自己的想象里:“那样,我就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折腾谁就折腾谁,杀人不过头点地,杀人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我不想杀人,我不想做简单的事情,我想让别人生不如死,我想让别人后悔惹了我。兔子急了也咬人,我想咬人,不咬死他们,只让他们痛苦。就象玉帝对沙和尚的惩罚,每隔七天用剑刺他一次,他的痛苦永无止境,所以让他去西天取经的时候,他会很畅快的答应。”   男人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沙和尚是谁?为什么要西天取经?取的是什么经?”   被他这么一打叉,凌柔的思路就有些跟不上,稍微愣了一会儿。   毕竟这么弱智的问题被这么一个大男人一本正经的提出来,还是有那么点儿违和感的。   凌柔用双手朝他肩膀轻轻推了一把,有些无可奈何的说:“我在跟你讲我的愿望,你却问这么弱智的问题,真是败给你了。横竖远大的理想只能是理想。”凌柔双手托腮低下头,“狗皇帝能派人找我,说明心里还有我,只是伴君如伴虎,也不知他会给我个名份还是让我继续做他的侍候丫头。如果只是个丫头,我连杀人的机会都没有,何谈让别人痛苦?”   垂头想了一会儿,凌柔突然抬头,问:“舒大哥,成亲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男人明显思路没跟上,沙和尚的问题没弄清楚,怎么又关心起自己的婚配问题了?   但男人不想骗她,认真的回答:“成亲了,只是……”   他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凌柔长长的叹息:“希望舒大哥与妻子百年好合,莫再贪恋其他女子而伤了她的心。男人要求女人三从四德,女人何尝不希望男人也来个几从几德?我希望我未来的夫婿,一生只碰我一个女人,无条件的爱我疼我宠我。”   她眼睛亮亮的看向男人,“我这个愿望奢侈吧?”   男人与她的目光对视,黑黝黝的眼眸明亮而灼人,“好象奢侈了点儿,但,会有人做到的。”   凌柔摇头,“没有人会做到了。以后我的路或许会很难走,之所以第一个想见到的人是你,只因为我有句话想问你。”   接下来的话,凌柔几乎是一字一顿说的,态度无比的郑重,无比的认真。   “舒大哥,你可愿护我周全?”   舒侍卫功夫高强,在这个世界里定是有自己的能力范围,只要他愿意保护自己,相信他定会有合适的人选,也会有合适的办法,来护自己的周全。   男人眼神闪烁,里面有莫名的情绪。但他依然点了点头,只是也问出了自己好奇的问题:“你,喜欢皇上吗?”   “喜不喜欢有用吗?”凌柔将头发散发,以指做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凌乱的发丝,“刚刚你问我沙和尚是谁,那只是一个故事。在我的家乡,小朋友们会特别喜欢。我的家乡,男人只可以娶一个女人,女人在家里的地位很高,男人喜欢把赚来的钱都让女人保管,男人可以为了心爱的女人做饭、洗衣,可以送她鲜花,送她美衣,送她喜欢的所有。可以因为她的一句喜欢,跑很远的路去为她买东西,会因为她一句喜欢,努力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按压着头皮,声音里带着一点儿伤感,“可是在你们这里,一个男人竟然可以有那么多女人。皇上,对别的女人来说,是这天下最美好的夫婿人选,可与我来说,只能是一个遗憾。此去皇宫,我的命运一切未知,生死,就拜托舒大哥了!”   这时候的皇上无比庆幸自己的花脸。   有了这层遮挡,他可以听到凌柔内心的真实。   爱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让她做她自己。   她既然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想折磨害她的人,不是理所应当么?   她想要一个男人对她一世疼宠,那自己就努力好了。   男人展开双手,低头审视了一会儿。   两手皆是“断掌”。   有大师说,这样的人,一世专情。   花脸皇上跟凌柔聊完就先出来了。   他示意李秋,自己先行一步,让李秋即刻护凌柔回宫。   李秋看到皇上身后的轿子,心知皇上早有打算。   皇上策马前行,李秋赶紧奉命去找凌柔。   听说是皇上的命令,凌柔很配合。   能让李秋先带舒侍卫过来,已是莫大的恩惠了。   等看到华丽的轿子时,凌柔还是小小的惊了一下。   看来这皇上心里还是有自己的,竟然整了这么大的排场。   掀帘上轿,轿子里布置意外的温馨。   软软的被子铺在坐榻上,中间有一张小桌子,陈列着一些吃食。有的用盖碗扣着,凌柔打开,竟然是温热的饭菜。   从头天晚上到现在也没怎么吃东西,凌柔也真是饿了。   摆在这里,肯定是允许自己吃的。   凌柔坐在轿子里,安然的享受起来。   巍峨的皇宫,精致的殿宇。   凌柔掀开轿帘的一角,静静的欣赏这难得一见的风景。   如果自己有命,以后这里将是自己的“主战场”。   如果没有福气,或许只能来这儿一游而已。   到了一处华丽的宫殿前,有太监上前,尖着嗓子请凌柔下轿:“凌姑娘,您住的地方到了,这里是凌心阁。”   凌柔下来,一众的太监宫女齐齐下跪,口里喊着:“见过凌姑娘。”   凌柔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尤其自己一身的脏污。   她一皱眉,喊话的太监马上领会了主子的意思,“主子,要么您先进屋洗浴,浴水和衣服皆给您备好了。”   然后他上前一步,用只有凌柔能听到的声音说:“凌姑娘,我是舒侍卫特意安排过来的小芯子,有事您说话。”   小芯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让自己来这么一段,但主子有令,得遵从不是?   凌柔听他这么一说,表情马上温和了许多。   “有劳芯公公了。”   凌柔进到屋里第一件事就是洗浴。   地上备了两大桶浴水,也不知是谁这么贴心。   凌柔没顾得上看其他地方,先洗浴要紧。   凌柔让宫女准备好东西,然后把她们全部打发了。   她可没有被人围观洗澡的习惯。   因为刚刚在轿子上吃了个饱,肚子有食,洗起澡来就不会觉得身体发虚,凌柔美美的洗浴时,心里直夸这个安排好。   等两遍洗浴完毕,凌柔裹着浴巾出来。   这会儿有心思看看整个卧房的摆设了。   心形大床,满地的木地板。   凌柔惊得嘴巴张成O形。   这不是自己定做的心形床,这张床比之自己定做那张要大好多,自己晚上在上面滚几个滚也不至于滚到地上去。   也实在是太大了。   床上的衣服很漂亮,不仅颜色漂亮,样式也很漂亮,布料也很柔软。   凌柔感觉自己成了暴发户,昨夜还饥不择食,今天就一步登天,尽享荣华富贵了。   她穿上衣服,在地上美美的转了一圈。   还没等她让宫女来收拾自己制造的脏水和脏衣,便听到了小芯子尖细的嗓音:“云妃娘娘驾到!”   凌柔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下。   见了云妃先行礼还是先若无其事的上前来个拥抱?   一切都等不及她思虑周全,一身华衣的容云已经进来了。   凌柔抬头,一脸纯净的笑。   她没有施礼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那样歪着脑袋打量容云。   容云见凌柔无任何动作,她也无动作,任由凌柔打量的同时,也上上下下的打量对方。   凌柔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不见外的上前,轻轻拉住容云的手:“容姐姐,你太历害了,怎么变这么漂亮?还有,现在贵为云妃娘娘?”她懊恼的拍一下头,“哎呀,你瞧我这记性,我是不是该行跪拜大礼啊?!”   容云见她表情自然,似乎对自己没有任何不满,她悬在空中的心慢慢回落了一些。   她亲切的拉住凌柔的手,“行什么礼,见到你我太开心了,还是好好说说话吧。来人哪,把这屋子整理一下,这么杂乱,让我和凌姑娘如何好好叙旧?”   几个宫女立马上前,手脚利落的收拾,抬的抬,擦的擦,只转瞬的功夫,屋子恢复洁净。   凌柔象是见到久违的姐妹一样,开始跟容云絮叨自己的事情。   她拉着容云的手坐到心形大床上,   “我啊,这几年一直住在山上,也不知是什么人,竟让我住在那里,和两位老人一起,如果我下山了,老人便会死。”说到这里,凌柔低下头,“没想到我真下山了,老人也真死了。”   她抬起头的时候,眼睛上盈满了泪珠,“容姐姐,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下山?”   容云抚抚她额前的发丝,爱怜的说:”你没错,错的是他们,他们不该把我这么漂亮的妹妹禁在山上。可是妹妹,你可有想到的人?你得罪了什么人,他们竟然会如此对你?“   凌柔眨眨眼睛,泪水马上从眼睛里滚落,颤颤的眼睫象小小的云翅,说不出的可爱与娇俏。   “我想不出来,许是他们抓错人了也说不定,容姐姐,回头你劝劝李秋大哥他们,他们说找出凶手,必杀之。我不想这么做,好吧?”   说着话,凌柔还伸出双手,撒娇式的摇了摇容云的胳膊,容云无奈的点头。   两人正倾诉“离别之苦”,小芯子那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皇上驾到!”   龙袍在身的皇上缓步进来。   这会儿凌柔想装亲切也装不了了。   容云和一众宫人皆跪下,口里认真无比的喊着:“见过皇上。”   这样的氛围,让凌柔也不自觉的跪下,嘴里倒是没发出声音。   这么多人,这么多声音,少自己一个皇上定听不出来。   滥竽充数吧。   皇上见到换了衣装的凌柔有按捺不住的惊喜。   就象人们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礼物,那份欣喜,哪怕拼命的压制,也终是会让周围的人觉察出来。   容云察觉到皇上的惊喜,五指成拳,狠力紧握,有尖锐的疼痛袭来。   疼痛让容云全身的神经紧绷,这样的时候,自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万不可露出一丁点儿的差错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皇上挥手让大家平身。   众人皆在跟前,更何况还有云妃这么大的灯泡。   皇上没好意思跟凌柔说什么,直接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云妃知道,皇上这是沉默的赶人了。   她强装笑颜,对皇上说:“皇上,臣妾刚刚想起宫里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皇上稍一沉吟,点点头,“即如此,那就回吧。”   容云转而对凌柔说:“妹妹,我先行回去了,咱们改天再叙。”   凌柔乖巧的点头。   其实心里盼着她快走,自己好揣摩一下皇上对自己的心意倒底有几分。   等云妃离开,皇上挥退了所有下人。   偌大的空间里,只余两人沉默以对。   皇上坐着,凌柔站着。   凌柔有些着急,这么干站着,不是浪费时间么?   可主动要求些什么,又与理不合。   皇上是什么?皇上是老虎,可以让你生让你死的老虎。   老虎不发话,兔子也没办法不是?   静默了一会儿,老虎终于开了尊口,“凌姑娘,坐吧。”   凌柔见旁边还有一张椅子,就势坐下。   因是刚沐浴完,头发还长长的披散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衣服还是皂角的味道。   皇上其实也是尴尬了,当花脸侍卫的时候,一见面还有一个紧紧的拥抱,可回复皇上身了,倒什么福利也没有了。   他咳嗽一声,凌柔马上正襟危坐,认真的看向他。   “在想什么?”皇上干巴巴的问。   能说什么也没想吗?   凌柔再次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跟舒侍卫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味道,是不是因了这份味道,所以自己才会喜欢眼前的男人?   这熟悉的味道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她忽然起身,裙摆轻飘,翩然跪下。   “凌柔在想皇上。”   皇上眼眸微抬,那八风不动的脸上似是涌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但红色太淡了,淡到凌柔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想我为什么要跪下?”   凌柔神奇的捕捉到他说的“我”,他竟然没有说朕。   凌柔的胆子更大了。   她忽闪着如墨玉般的眼睫:“怕皇上生气,怕皇上不喜,所以跪下了。”   “起来吧。”   “那皇上是允许小女子想皇上了?”凌柔咄咄逼问。   皇上端起桌上的茶杯,掩饰般的喝了一口。   茶水已凉,味道不怎么好,要搁往常,定当吐出来,可现下的当口?皇上皱着眉头咽下了。   轻轻把茶杯置于桌上,皇上试探着问:“能告诉我,谁要杀你吗?只要你说出来,定当替你报了此仇。”   凌柔沉默了。   说了,皇上会信吗?   自己有资格跟他的云妃抗衡吗?   她一直沉默,忽然间就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了。   虽然跟前的男人是九五至尊,可这一刻,她忽然就不爱说话了。   她沉默以对。   皇上见她沉默的跪在那里,心下一片柔软。   从椅子上站起来,轻轻矮下身,拥住了凌柔瘦弱的肩膀,用温柔而低沉的语声说:“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凌柔伸出双手,缓缓的回抱了他。   胸膛一如即往硬硬的,硬得硌人,后背也硬硬的。   凌柔轻轻用手挠了挠他的后背,一点儿也不柔和。   四年来,无数个夜晚里,凌柔还是怀念这具身体的。   男人的阳刚,男人的伟岸,男人如海一般宽阔的胸怀。   挠过之后,凌柔也不舍得放开,她小手轻挪,往男人的肩上游移。   她想更紧的拥抱他,勒紧他,确定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存在。   她把自己埋进这具宽阔的胸怀里,感受他的温暖,说自己想说的话。   “以前我不怕黑夜,我喜欢黑夜的宁静和柔美。可是如今,我怕黑夜,我恐惧黑夜。以前我怕血,只要看到鲜红的血,我浑身都会疼,那是恐惧作祟。现在的我,也怕黑了。我亲眼看到黑衣人在暗夜里上了山,亲眼看到他们进了大爷大娘住的屋子。我没有见到他们杀人,但是我却看到了那么多的血,鲜红至极的血,染红了老人身下的被褥,皇上,我怕……”   “不怕,有我在,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皇上用手轻抚着她长长的发丝,一遍一遍的承诺。   “我能信吗?”   “能。”   “可以永远相信吗?”   “嗯。”   对于云妃最痛的打击,就是夺去她的宠爱。   凌柔不断的在皇上耳边说自己怕黑,她不知道皇上是否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因为怕黑,所以希望每个夜里能有你来陪。   皇上还有政务要处理,陪了凌柔一会儿便被全福叫走了。   临走,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挥一挥衣袖离开了。   凌柔猜不透皇上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暗示是否足够明显。   只好静静的等待暗夜的来临。   午膳和晚膳,凌柔都是一个人用的。   听身边的丫环说,皇上很忙,自己用完膳便跟大臣们在讨论政事。   晚上忙不忙呢?   凌柔只能在心里问自己。   夜幕很快降临。   凌柔闲来无事,又洗浴了一次,以备晚上的“不时之需”。   洗完之后,身着薄薄的纱衣在心形大床上百无聊赖的滚来滚去。   衣服是丫环准备的,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睡衣很朦胧性感,恰合凌柔此刻欲拒还迎的心态。   她遣散屋里所有的丫环,说是想一个人静静。   如果皇上来了,也方便皇上行事。   如果皇上不来,也方便自己随心所欲。   滚到最后,竟兀自睡去了。   有人进来也浑然不知。   屋子里的烛火未熄,明晃晃的照着床上的可人儿。   衣领微敞,露出雪白的肌肤,在烛火的映衬下,白得夺目,白得耀眼。   薄透的衣衫下,山峦起伏,玲珑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   象是可口的晚餐,发出无声的邀请。   皇上站在床边看得如痴如醉。   四年多的等待,似乎最美就在这一刻。   自己想热切相拥的那个人,安静的睡在自己身边,没有痛苦,没有伤悲,有的只是这份静谧和淡然。   皇上脱了外袍鞋履,在她身边静静的躺下,目光始终没离开她。   爱是什么?   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知何时产生,不知为何情深至此。   只知,这个人,确定是自己想要的。   睡梦中的凌柔依然睡得不甚安稳。   忽然啊了一声滚至床的另一边。   皇上条件反射般的去捞,恐小可人儿掉下床去。   其实床很大,根本掉不下去。   只是这一捞,一片温软扑了满怀。   皇上整颗心都化了。   心化成了一汪水,可身体却硬成了一把枪,子弹上膛,蓄势待发。   是忍着还是趁火打劫?   男人往往是下半身的动物,更何况上半身也已情动,全身情起,何以安眠?   就象一盘美味的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放在饿到极致的嘴边,下口还是不下?   有几个君子可以做到拒绝诱惑?   皇上做了几番挣扎,想到白日里凌柔娇娇的那句“我想皇上”。   他一下子为自己找到了行动的借口。   是了,凌柔所谓的想不就是喜欢吗?   既然喜欢,不就是所谓的两情相悦?   既然两情相悦,为何要忍?   自我宽解完的皇上,对着怀里的温软,倾身相吻。   似怕惊动,初时只是浅尝辄止,可对一个久旱逢甘霖的男人来说,几滴毛毛细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唤起越来越多的饥渴。   男人的动作越发大了。   凌柔从甜美的梦里惊醒。   醒来便看到自己胸口伏着的黑脑袋,她禁不住声嘶力竭的“啊”了一声。   门外的丫环太监都吓坏了。   明知皇上在里面,听到喊声不知作何回应。   只有全福哆哆嗦嗦的唤了句:“皇上?”   言下之意是问皇上,这是有事啊还是没事啊?   听到全福唤皇上,凌柔马上明白了。   立时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   偌大的皇宫,除了皇上,哪来的男人?   真担心皇上为此恼了。   凌柔胸前的脑袋没动,静止在那里。   凌柔有些懊恼,颤着声音朝门外喊了句:“全公公,没事了。”   出声的时候,胸前被皇上扒衣的两片雪白随着胸腔的起伏颤呀颤呀的晃。   晃得皇上不知是下去好还是继续待在上边的好。   皇上喜欢自己是好事。哪怕刚啃过别人的嘴再来啃自己,那说起来也是无上的荣耀。   凌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颤微的胸往前一送。   皇上愣在那里,绷着身子不动。   凌柔不信,刚才还啃得欢,这会儿能忍住不动了?   他准保会上钩,身下硬硬的枪把就是明证。   凌柔微微倾起身子,把自己送到皇上嘴边,怕皇上不上钩,还尝试着抖了抖那颤微的“山峦”。   男人又不傻,这么明显的暗示有什么不明白的?   肉都填到嘴里了,再不下口,岂不是傻子?   皇上不傻,开始撒开了吃。   象是舔舐珍宝,皇上用口水为凌柔又洗了一遍澡。   凌柔被这么一撩拨,身子象是起了火,口水经过的地方都象是电流经过,酥酥麻麻的流遍全身,自己的身体被电流击出了一汪莫大的空虚,急等着有人去给自己填满。   皇上其实也浑身涨疼,可还是强忍着去做舔舐的动作。他为此夜做过不少功课,书上皆说女子此时需要温柔的对待。   皇上还专门研究了如何是温柔的对待。   书上说,对女人温柔的方法,比如说柔情的拥抱,比说如甜蜜的亲吻。   女人得到温柔的对待才会情动,情动了才会最大程度的接纳男人。   皇上认真的履行。   强忍着蓬勃的欲望去履行温柔的对待。   最终还是凌柔忍不住了。   她不知道皇上打算折腾到什么时候。   急眼了的她,再次把自己往枪口上送,可刚送到枪口边上,细润的身体刚跟枪口来了回“坦诚以对”,意外却发生了。   皇上直接缴枪了!   凌柔愣了,皇上也愣了。   云雨过的男人会这么快的缴枪?   不是说雏儿才会如此吗?   凌柔的脑袋有些蒙。   一边是火烧火撩的身体。   一边是缴枪的男人。   凌柔感觉自己被挂在了半空,上不来下不去。   吊住了。   皇上有些尴尬,本来想有个美好的初夜,可自己竟然这么没出息。   肉还没吞到肚子里,直接打饱嗝了。   明明还没吃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9 章   凌柔嘴巴不经大脑,说出了一句余生都陷在无尽后悔里的话:“皇上,你不行了吧?”   男人最讨厌听到的话是什么?   当然是不行,有什么比质疑男人根本更不能容忍的事情?   皇上怒了,小兄弟也怒了,抖擞精神振作起来。   一夜春色无边。   当曙光渐至,承受一夜“压迫”的凌柔再也说不出半句话,嗓子呻吟了一宿,已有些暗哑。她累极了,累到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好好眯一眯觉。   可皇上呢?   一夜“战斗”,竟然无碍早朝。   全福的一声“皇上,该起了”,皇上立马传水沐浴。   不光自己洗得干净清爽,也贴心的把凌柔抱到浴桶里,象给孩子洗澡一样,替凌柔洗了个干净仔细。   对凌柔来说,这个侍候洗澡的也太不温柔了,一双大掌除了占便宜也没起多大作用。   好在身上也没什么大灰,漂洗一下“战争”引起的粘腻即可。   侍候完凌柔沐浴,皇上贴心的将人抱到床上,替其盖好薄被,又自己穿戴起来,没用任何人侍候,有条不紊的穿好衣衫。   临走前,还温情的在凌柔额前印下一吻。   “好好睡吧,不会有人打扰到你。”   出了院门,皇上对身边的全福吩咐:“凌姑娘休息,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打扰。”   全福点头哈腰的应了。   看来以后这宫里的风向要变啊!   凌柔睡得并不沉,毕竟头天白天睡了一觉,加之经过这一夜的“碾压”,身体疼得难受,也减轻了睡意。   她只睡了约摸有一个时辰便醒了。   裸睡总有种不安感,她起床穿好衣裳。   小玉给她梳头,她跟小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听到院门外有声音,凌柔打发小玉去看看。   小玉一会儿就回来了。   “云妃要进来看凌姑娘,芯公公不让进,说是皇上说了,今天谁也不许打扰姑娘。”   新欢待遇就是不一样。   凌柔瞅了瞅自己颈间的“吻痕”,缓声吩咐小玉,“替我换件低领的衣裳,这件衣服感觉束得慌。”   换好了满意的衣衫,凌柔自己迎出门去。   “怎的姐姐来了还在这儿等着?容姐姐,快进来。”凌柔热心的拉着容云的手,便说便往里走。   容云身边的晓叶却不阴不阳的出声了:“凌姑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见了云妃,怎么可以忘了规矩呢?”   容云斥她:“就你多嘴,我们多年姐妹,何须这些虚礼?”   凌柔明白这戏是唱给自己听的。   不就下个跪嘛,多大点儿事儿。   她忙屈膝一跪:“凌柔见过云妃娘娘。”   容云亲亲热热的拉起她:“好妹妹,折煞我了。”   两人谈笑风生,象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可凌柔脖子上的“吻痕”还是刺痛了容云的眼睛。   她强装笑颜:“妹妹昨日承恩,想必是累了。”   凌柔故作羞涩:“姐姐尽管笑话我吧。”   她稍稍贴近容云耳边,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皇上坏死了,昨夜一点儿也没让臣妾休息,光顾着贪欢。”   “那恭喜妹妹了。”容云言不由衷。   凌柔能看出容云的失意,心里欲发高兴,禁不住又娇羞的加了一句:“皇上还说,今晚继续。”   其实这话皇上真没说,是凌柔自己杜撰出来的。   吃个东西还图个几天的新鲜。   冲昨晚皇上的表现,自己总也不能只有一天的新鲜期吧。   容云脚步虚浮的回了自己的寝宫。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如果自己心狠一点儿,直接杀了凌柔,何至于今天看她受宠幸后的幸福模样。   自己算不算自食其果?   当初皇上登基,除了落霞公主以外,皇上后宫未纳一妃。众臣力谏,请皇上广纳后宫,繁衍子嗣。   皇上不愿,跟容云聊天,想念消失的凌柔。   因为那份想念,让落霞公主生生成了个摆设,徒担一个虚名罢了。   容云鼓足勇气,愿为皇上分忧。   记得当时皇上曾问:“若朕不与你有夫妻之实,你肯虚度一生?”   容云立誓,“愿为皇上守身一生。”   皇上娶了容云,却未曾与她有半分亲密。   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皇上倒是经常去云妃寝宫休息,但也真的只是休息而已。连个温情的拥抱都不曾给予。   现如今,若是凌柔与自己为难,自己在这后宫,哪还有半分的容身之地?   凌柔在自己面前巧笑倩兮,是真的如此小女儿情态还是故意刺激自己?若是知道了是自己背后做的手脚,为何不在皇上面前喊冤诉苦?若是不知道,今早的显摆,又是因何所为?   容云将自己逼入了一个前进不能后退不得的地步。   除了等待,还能做些什么呢?   皇上下了早朝又在御书房与大臣议事,一直忙碌到天擦黑,才算得了点儿空。   全福适时的递上茶水,低声禀报:“云妃娘娘准备了晚膳,请皇上和凌姑娘一起用膳。”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0 章   皇上沉呤一会儿,“先去看看凌姑娘。”   全福没动,心说,这晓叶还在外面候着呢,如何回复是好?   见全福反应不够灵敏,皇上遂改了口,“朕先去看凌姑娘,回头跟凌姑娘一起过去吧。”   全福得令,回复晓叶去了。   皇上对容云多少是有愧疚的,虽说给了她封号,也给了容家无上的荣耀,但对于容云本身,皇上能知晓她的心意,知晓她对自己的爱意,知晓她对凌柔的真心,对这样一个真诚善良的姑娘,明知她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却总是装傻躲过去。   每装一次傻就会多一份愧疚。   对于容云,皇上有时候都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到了凌柔寝宫,皇上的心情立马雀跃起来。   凌柔总会让自己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爱,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   凌柔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她倒是想躺着,可是梳个发式不容易,一躺就容易走形,凌柔只好选择坐着。   皇上必定能过来,总得美美的候着才行。   谁愿意见一个邋里邋遢的女人?   她现在能够理解古代的枕头为什么多是硬硬的玉枕或者木枕了。   古人全是长长的头发,发之父母,不能随意剪去。   若睡软软的枕头,天天早上的梳发便会累死个人。   枕头硬才不容易弄乱发型。   古人也是图个省事啊。   皇上进来,门里门外的跪了一大片。   凌柔没跪,撅个嘴巴站起身来。   皇上冷硬的脸上难得升起软软的表情。   “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凌柔故意扯扯嘴角,牵出个难看的笑来。   “凌柔还没给皇上行礼呢!”   “这是想表现给谁看?在别的场合该行礼行礼,在你的寝宫,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皇上的脸上是如何也冲不淡的笑容。   一天一夜未眠,依然能有这样好的心情,凌柔很羡慕。   羡慕他的体力,羡慕他的好心情。   皇上面对光彩照人的凌柔,心里痒痒的,禁不住近前来,把她搂进怀里。   紧紧的抱在怀里,才会感觉到那么真实的幸福感。   凌柔回抱皇上,轻轻把脸埋进皇上怀里。   感受着男人强健而有力的心跳。   她闷闷的说:“在皇宫里怎么感觉不快乐呢?”   皇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她的发,听到她的话,手一顿,“为什么?”   “白天要跪你的这妃那妃,现在还要跪你,我该自称民女吗?民女的膝盖会不会再也硬不起来了?”凌柔用头使劲的撞了一下皇上的胸口。   没名没份的睡了一夜,不提一下不行,要不然这男人拿自己当暖床工具,暖完就扔怎么办?   趁热乎劲没过,该提还是得提一下。   现在不提,过了新鲜劲,哪还有争取权益的机会?   皇上老半天没说话。   凌柔心里有些打鼓。   现在提要求有点儿早了?   惹皇上反感了?   心里正忐忑,才发现紧贴的胸腔竟然正起伏得历害。   她蒙乎乎的抬头,撞入眼里竟然是笑得有些扭曲变形的脸。   皇上这是乐疯了?   凌柔挺不可理解的。   自己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争取权益呢,他这儿倒乐呵上了。   看来,自己与皇上真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人。   皇上乐呵,凌柔胆气就肥了。   她瞅了皇上一眼,一把将人推开,自己坐回床上生闷气了。   皇上先是憋着笑,后来敞开了笑。   笑了一会儿,终于是停下了。   努力将脸板起来,“凌柔,跪下吧。”   凌柔真让这老虎给唬住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前一秒笑,后一秒怒。   她认真辨识了一下他的表情,不知是真让自己跪下还是跟自己开玩笑。   见她不动作,皇上再次重申,“凌柔,跪下接旨吧。”   接旨?   凌柔四下张望了下,没看到圣旨的影子。   但还是表情呆傻的跪下了。   万一真的是圣旨呢?   万一封自己个贵人或者是啥才人呢?   等凌柔真跪下了。   全福闪亮登场了。   在凌柔跟前装模作样的展开圣旨,大声宣读起来。   公鸭嗓子真抻起来,还多少带着点儿冷瑟的味儿。   凌柔凝神细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后面一大段,凌柔直接忽略过去。   虚里马套的那些,没什么用处,关键在于自己职位的高低。   那可决定着自己以后是横着走还是斜着走的关键所在。   可听着听着,凌柔都有些糊涂,自己何时改名叫“陈凌柔”了?   自己什么时候有个丞相爹了?   这天下还有没见过爹的闺女?   当听到“良妃”二字时,凌柔是真心醉了。   别的没听懂,良妃的级别,凌柔是真心听懂了。   她以后就是四妃之首了,以后,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真的是可以横着走了。   幸福,要不要来得这么快?   凌柔开心得都忘了接旨,光顾着自我陶醉了。   全福急了。   这良妃也是的,皇上用心良苦的让丞相认了她做干闺女,这样她就有资格封妃封后了。   这干爹都没用良妃叫声,直接就下圣旨了,她这厢还不痛快的接旨,是打算抗旨啊还是抗旨啊还是……   见封妃旨意僵在那儿,皇上直接当了“传物筒”,从全福手里接过旨意,然后塞进了凌柔手里。   凌柔一下子反应过来。   “哦,谢皇上。”   皇上将人给扶起来,两人一起坐到床边。   “这下,满意了吧?”   凌柔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很勤快的直点头。   “好了,云妃准备了晚膳,邀你我同去,准备一下,过去吧。”   皇上作势欲起身。   凌柔一听这话,心里的火气腾的上来了。   这世道让不让人活了?   上一秒让人上了天堂,下一秒就将人推下地狱。   两老婆陪着一起吃饭,多虚伪啊?   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吃得下,反正作为老婆之一的凌柔,是真心适应不了这样的场合。   现在拒绝,似乎不太合时宜,毕竟皇上刚刚给了自己好大的脸面。   自己不能给脸不要脸。   唯一的法子,只能是耍赖皮。   凌柔一把将皇上推倒在了床上。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坐在皇上腰上。   双手武扎扎的抓住皇上的衣领,咬牙切齿的使劲,哧拉一声,皇上的衣服立马破了。   皇上被这么“凶猛”的凌柔都给震住了。   一动不动的任由她动作。   撕衣服也有技巧,顺着裂缝只管使劲,越撕越顺。   凌柔跟衣服较上劲了,撕完外衣撕里衣。   很快的,劲瘦的胸膛裸露在凌柔面前。   凌柔先是愣了一会儿。   考虑是先撕自己衣服呢还是趴下啃呢?   抿了一下嘴唇,凌柔选择直接趴下去了。   一夜七次郎,虽然让凌柔对男女情事有些怵。   但技巧多少是掌握了点儿。   男女情事,说白了就是动物的本能。   没有什么会不会之说。   一男一女脱完衣服凑一块堆儿,不会也会了。   什么招式不招式的,熟能生巧,多来几次,个个都能被称作行家里手。   动物本能,多大点儿事儿啊!   凌柔开始给皇上洗“口水澡”。   刚洗到腰上,皇上就憋不住劲了。   一个反身,便改被动为主动。   昨夜的七次郎,花式不多。加之后面凌柔干脆晕了,皇上最后那两次都是急急收兵。   今晚凌柔主动,一下子启发了皇上。   柔柔缓缓的开始了“探索”和“发现”的过程。   如果说昨夜是初级,今夜便是初级向高级过渡的过程。   皇上有着高度的“探索”精神。   本身就是个头脑灵活的男人,再加上思维开阔了,这进步的速度就更加惊人。   可以男上女下,也可以女上男下,可以正着来,也可以反着来,可以躺着来,也可以侧着来,可以往前进,也可以往后退。   原来情事可以如此美好。   可以如此的妙不可言。   这个夜晚的皇上也是醉了。   因了这份“探索”,皇上欣喜的忘记了时间。   更谈不上吃饭问题了。   人这兴奋劲上来了,真就是有情饮水饱了。   饿着肚子,凌柔和皇上,愣是折腾到了半夜。   等折腾够了,两人沐浴完毕。   皇上才忽然记起云妃的晚膳了。   可真的是为时已晚。   皇上无奈的摇头,对云妃的歉疚又多了一层。   凌柔没管这些,沐浴完就嚷嚷着饿。   “皇上,快传膳吧,臣妾饿了。”   大半夜的,御膳房的人手忙脚乱的送上膳食。   凌柔倒是不挑。   皇宫这地方,随便拿出点儿吃食都比民间精致。   凌柔吃得欢畅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1 章   接下来的几日倒是相安无事起来。   容云没有再客气的来见凌柔,也没有上门贺喜她的晋升。   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   皇上跟凌柔之间倒象是小情侣一样,陷入了蜜里调油的空前幸福中。   为了以示对凌柔的重视,皇上特意选了个日子,准备给凌柔来一场封妃典礼。   一切都顺利得超乎凌柔想象。   凌柔甚至为这种空前的幸福有些不安起来。   容云还是在封妃大典的前一天来见了凌柔。   依旧是亲亲热热,依旧是甜蜜无间。   凌柔在心里腹议:这算不算最亲密的敌人?   因为曾经亲密,所以纠结。   杀了你,我会心痛,不杀你,我依然心痛。   容云给凌柔带来了最有意思的“贺礼”。   一道美咮的菜:香香鸡。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香气四溢,软糯可口。   凌柔担心这里面有毒药,打开的时候没打算吃。   容云似是早料到了凌柔的顾虑。打开食盖后,她率先品尝了几口。   “我很喜欢吃这道菜,所以送来给你尝尝。不过……”容云话锋一转,“你千万不要给皇上吃这道菜,皇上不喜欢吃。”   凌柔意味不明的“哦”了声,想不明白容云为什么要提醒自己。   两人聊了一会儿,容云就起身告辞了,临行前,再次意味深长的嘱咐了一句:“千万不要给皇上吃这道菜,他不喜欢,连看都不想看到。”   凌柔点点头,将人送走了。   她吩咐玉儿验了一下这道菜,并无毒。   既然好吃,何不遂了自己心愿?   她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这道菜味道的确很好,入口香醇,回味无穷。   不能给皇上吃?那就不给好了,自己总不能让皇上吃剩菜。至于不让皇上看到?真是无趣得很,一道菜而已,吃不吃的还有个意思,连看都不想看,倒不至于吧?   凌柔吃得正欢,皇上过来了。   也没用人通禀,直接进到屋子里。   入目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大快朵颐的凌柔,以及桌子上那一大盘还未吃完的“香香鸡”。   容云送得太多了,凌柔吃了半天,也只不过吃了一小半而已。   看到皇上进来,她羞涩的笑笑,把油腻腻的手指放到嘴巴里吮了一下,“皇上,这香香鸡,太美味了。”   凌柔本以为皇上会如最近几天的状态一样,温情的上来拥抱自己。   可惜没有。   皇上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原本进来之前还是一派和煦。而今,却象是遇到了强台风,将和煦彻底吹走,堂而皇之换上的,是一如从前的冷若冰霜。   此情此景,让还想一饱口舌之欲的凌柔感觉不妙。   直觉告诉她,自己肯定是着了容云的道了。   果不其然,皇上下一刻就突然暴发了。   他几步上前,一把将桌子上的“香香鸡”扫到地上。   盘子摔到地上,发出咣啷的声响,惊得一众太监丫环全跪了。   满手油污的凌柔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自己只不过吃了一盘鸡,皇上竟然盛怒了。   凌柔的火气顿时也上来了,这他妈的什么破世道,连吃盘鸡的权利都没有了?   她立马站起来,毫不客气的说:“皇上,您这是发的哪门子的火?臣妾还不知道,自己在偌大的皇宫里,竟然是连盘鸡也吃不成了?”   皇上不说话,只是表情有些扭曲的看着凌柔,似是在强烈得压抑着什么。   容云竟然闻讯赶来了。   一进门便跪下了,“皇上,千万不要生凌妹妹的气,凌妹妹是无心的。这都是我的错,凌妹妹想吃这道菜,臣妾便自作主张送了来。虽然臣妾已告吃凌妹妹,万不可让皇上看到这道菜,可没曾想还是让皇上看到了。请皇上恕罪。”   容云重重的磕头,不是装的,是真的下了死力气。   一下一下,重重的,额头上很快便渗出了血丝。   皇上依然不言不语。   容云毫不心软,砰砰的直磕头。一下一下,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凌柔见状,忽然觉得容云好演技。   虽然她说得都是实情,只更改了几个字。但正是这几个字,却把责任推向了凌柔。   凌妹妹想吃这道菜?   一句话,摘清了她自己,不是她主动送的菜,而是凌柔上赶着要的。   这个深明大义的姐姐,为了妹妹,特意送了菜来,还特意告知了不可让皇上看到。   但凌柔却一意孤行了。   而现在,有错的凌柔直直的站着,受了牵连的容云倒是血糊了一脸。   怎么看都是凌柔不好,怎么看都是容云待姐妹情深义切。   凌柔哼了一声。   “容云,好歹相交一场,能别演了吗?”   容云借势停下了磕头,满脸委屈的抬头,血滴在脸上蜿蜒流淌,真真的楚楚可怜。   “我待妹妹情同手足,妹妹何出此言?”容云的眼泪适时的流出来,“莫不是妹妹怕担责任,想要推到我的身上?若如此,不用妹妹推,责任容云全担了,皇上想要如何惩罚,容云毫无怨言。”   凌柔冷笑:“待我情同手足,那为何要劫我逼我?待我情同手足,那为何要追我杀我?待我情同手足,为何今天要陷害于我?”   容云一脸的血泪,“妹妹,什么事情让你变得如此偏激?我待妹妹如何,妹妹心知肚明,却为何突然栽脏于我?我若想杀妹妹,只简单一刀即可,何苦要劫持于你?我乃堂堂一女将军,杀人手起刀落即可,还用得着区区四年?忽然对我发难,莫不是因为我也为妃的身份?若你觉得不妥,可即刻让皇上休了我,我容云绝无半句怨言。”   容云转而面向皇上,“皇上,臣妾本以为是帮了皇上,没曾想却落得如此下场。容云自认光明磊落,但请皇上去了容云的妃位,放容云出宫。容云不怨皇上,但求皇上一切顺遂平安。”   凌柔很不屑。   区区一盘“香香鸡”,能有多大的罪过,但凡皇上不是昏君,就绝对不会赐自己什么罪名。   凌柔很自信,几天蜜里调油的生活给了她足够的自信。   她觉得自己在皇上心中定会是不一样的存在。   哪怕这份存在不能永恒,但起码现在不会变。   她坦坦荡荡的跪下。   “请皇上明断吧!我不知一盘菜犯了什么罪,值当容将军这么费尽心机,或许我跟容将军就是水火不容的存在,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皇上选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皇上,眼神在容云和凌柔间扫了几个来回。   他没有点明这盘鸡为什么有错,而是语气冰冷的对凌柔说:“给云妃道歉吧。”语气里透着莫名的丝丝寒意。   没指名道姓,但凌柔知道皇上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她想不到结局会是如此,也或许想到了不愿去承认。   她昂着头,很不屑的说:“想让我给容云道歉,不如杀了我吧!”   皇上如没听到凌柔的话般,再次语气深沉的重复了一遍:“凌柔,马上给云妃道歉!”   “我又不聋,不劳皇上如此歇斯底里,看来倒是我错了,云妃与皇上如此情投意合,我杵在这儿算什么呢,不如求去。皇上仁慈,放我出宫,否则,要杀要剐,但请随意。只是道歉一说,除非我死了。”   凌柔说完,气愤难平的低头。   皇上也很生气,气到双手紧握,全福在旁边看着都心惊胆战。   皇上是天子,这凌姑娘也是,明儿个就是封妃大典了,今儿个却整这么一出。   全福揣摩着皇上狠不下心来处理凌柔,或许需要个台阶?   他颤微微的挪到凌柔边上,低声对凌柔说:“凌姑娘,退一步海阔天空,皇上是天子,你怎么能跟皇上过不去呢,还是给云妃道个歉吧,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言下之意,就是心里不乐意,您倒是嘴上装装啊,说句话又不会少点儿什么。   可凌柔不这么想,她的拗劲上来了,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本也就没什么好牵挂的。   若皇上是昏君,死了倒也爽利,总比活着受罪要好。   见凌柔如此坚决,皇上火气更大了。   他一甩袍子:“既然你如此求去,那就先去牢里待着,等候发落吧。”   说完,他朝全福一瞪眼睛:“杵那儿干什么?来人哪,将凌柔押下天牢,等候发落。”   紧接着就有人上来架起了凌柔。   凌柔觉得气血上涌,她恨恨的看了皇上几眼,低低的说了句:“我真是瞎了眼。”   声音虽不大,却一字不漏的传入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个转身,拂袖而去。   徒留下一脸血泪的容云,呆呆的跪在那里。   一切按照自己预期的发生了,可容云并没有感觉到胜利的喜悦,反倒心底升上了一股不安感。   皇上回过头来,肯定会放了凌柔,必须速战速绝才行。   必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2 章   凌柔被人架着往外走,小芯子在后头哭叽叽的跟了几步,边哭边对凌柔说:“凌姑娘,您何苦来着,不就低个头嘛,低个头又不值当什么的,您干嘛去受这份罪啊。”   凌柔眼角含了泪,使劲往上看,试图把眼泪逼回去。   看着小芯子哭叽叽的样子,莫名想到了舒侍卫。   她低声说:“若是还心疼我这个主子,麻烦叫舒侍卫来看我一下吧,告诉他必须马上来见我,我活不过今晚了。”   小芯子一怔。   能说自己不知道舒侍卫是谁吗?   只是皇上让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说自己是舒侍卫安排的。可舒侍卫在哪儿呢?   小芯子压根不清楚啊。   小芯子忽然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你瞧我这糊涂劲儿,这不找着救姑娘的理由了吗?”   他转回身就跑,屁颠屁颠的跑到御书房。   全福挡住他:“不知道皇上盛怒吗?这会儿谁来也没用,不用替你家姑娘求情了。”   小芯子急眼了,眉毛鼻子快挤到一起了,“全公公,麻烦您行行好,把话带到就行。”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气。   全福叹口气,凌柔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别人不清楚,全福是看在眼里的。   别人都以为皇上有两个妃子,可其实谁知道这两妃子是黄花大闺女呢。   “说吧,什么话儿?”全福懒洋洋的问。   “麻烦告诉皇上,凌姑娘说想见舒侍卫最后一面,她说,她说自己活不过今晚了。”小芯子迟疑着把话说完。   全福进到御书房里。   皇上正在写字,头也不抬,“滚出去。”   全福知道自己滚出去了,一两个时辰是不用滚进来了,他一边往后退一边说:“皇上,凌姑娘想见舒侍卫,说是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说完这句话,全福已经把御书房的门给关好了。   全福这话说得特别快,又快又清楚。   说得慢了,这话说不定就被皇上给止住了。   这回话,也是有个技巧在里面的。   他一边抹汗一边对小芯子点点头。   但愿凌柔脱了此劫,以后飞黄腾达了能念自己个好。   小芯子则喜滋滋的走了。   御书房内,皇上写字的手顿住。   每次凌柔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舒侍卫。   可今天,她太令自己失望了。   容云对她,不说恩重如山吧,也可谓情同手足。   她竟然那样诬陷她。   那盘“香香鸡”是夺去母妃性命的罪魁祸首,并且那盘鸡是自己亲手献给母妃的。   母妃只吃了几口,便毒发,最后不治身亡。   他一辈子都不愿再看到这盘菜。   在皇宫里,他明令禁止了,餐桌上不准有这道菜。   太监宫女都知道这个禁令。   凌柔来了这么久,能不知道?   明明容云也再三告诉她了,可她竟然这样无视自己的忌讳,吃得那样香甜可口。   见自己盛怒,竟然马上把责任推给容云。   容云一向对自己忠诚。   以前是忠诚的容将军,现在是待自己和凌柔一片赤诚的云妃。   自己宠着凌柔,容云没有丝毫芥蒂,每次遇见她,字里行间都是对凌柔的关怀。   这些,自己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更何况容云为了替自己解围,情愿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   这样大义的女子,凌柔怎么可以那么对她?   竟然骗自己,说容云是想杀害她的凶手。   那怎么可能?   容云当初为了救她,险些丧命,太医说,只差一点点儿,容云再也不会醒来了。   这样急切的以命相护的容云,怎么可能是伤害凌柔的人?   凌柔,太不懂事了!   可她现在想见舒侍卫,自己给不给她个机会呢?   皇上思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笔一掷,开始了换装。   没有多久,一身侍卫装扮的花脸皇上就出了御书房。   全福一看这架式,知道凌柔铁定是没事了。   但凡有事,皇上也不致于费这么大劲。   也有不知情的宫女,傻傻的问旁边的太监:“刚刚是谁过去了?他什么时候进去御书房的?明明没看到外人进去啊。”   太监白了她一眼,“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宫女傻傻的,左顾右盼:“谁是泰山?”   天牢就是天牢,潮湿阴暗。   凌柔觉得心情糟透了。   生活总是喜欢与自己开玩笑。   一会儿上天堂一会儿下地狱。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莫不如刚入皇宫的时候就跟皇上说了实话,也不致于今天被容云倒打一耙。   聪明反被聪明误。   或许说得就是自己。   她双手抱膝窝在角落里。   犾卒们没有为难于她,没有什么手铐和锁链,只是把她关在这里面。   她双手依然油油的,还没来得及擦拭,便被投到了这里。   前一刻钟还在大快朵颐,后一刻钟已身陷囹圄。   既然已经人在天牢里,也就没有什么好讲究的。   她直接用衣服将手蹭了蹭。   蹭好后依然抱膝坐在那里。   有开牢门的声音。   凌柔猛的抬头,是预想中的舒侍卫。   狱卒将人放进来后,就悄悄退出去了。   凌柔很开心,是真的很开心。   她开心的站起来,搓着双手,慢慢靠近花脸皇上,有些喜悦的低头:“舒大哥,能临死前见你一面,也是极其开心了。”   花脸皇上皱皱眉:“皇上还未下令,你不会死的。”   凌柔摇摇头:“那样的一个昏君,不用他下令,我今晚也必死无疑了,我不企求你救我,但求你一件事情。”   花脸皇上听到昏君两字时,表情扭曲了一下,强忍着没有发作,只肃着张脸,问:“你先说你的要求吧。”   “将容云送去地狱陪我。”   凌柔一字一顿的说。   花脸皇上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出声斥她:“云妃待你情同手足,对你以命相救,你竟然说如此薄情的话。”   凌柔默了半晌,看向花脸皇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舒大哥,没想到你也会说这番话,你不是最相信我的人吗?”   凌柔慢慢缩回角落里,双手抱膝坐在那里,轻轻把头伏在膝上。   “或许你说得对,我说这番话是有些薄情了,可是,我又何尝希望如此呢?我和容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很难过。说一千道一万,罪魁祸首还是那个昏君。”她吸了吸鼻子,“容云一早便喜欢昏君,她跟我说过,她喜欢那个男子。我也曾经承诺,不会与她抢昏君的。”   花脸皇上的表情有些微的松动,他怔怔的看着那颗埋在膝盖上的黑脑袋,脑子则在飞快的整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很遗憾的发现,可能自己真的误会了凌柔。   他被这个认知给惊住了。   容云,怎么会?   他难以置信,表情变幻莫测。   凌柔不知道他正思绪纷乱,自顾往下说:“容云待我还是仁慈了,她本可以四年以前就杀了我。但是她没舍得,或许她心底还是想善待我的。当两位老人说,山庄里就我们三人时,我本以为自己可算自由了,可是两位老人说,只要我下山,他们就没命了。那时候我就想到了,是容云派人劫持了我。因为昏君有那么点儿喜欢我,让容云着急了。其实她劫持我,把我变相的幽禁在山庄上,我都不恨她。我唯一恨她的是,她怎么可以让人杀了那两位老人?”   凌柔抬起头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一脸的泪。   她就那么泪眼朦胧的看向花脸皇上,说:“知道两位老人为什么死了吗?因为我留了张纸条,托华王府的侍卫转交给你。容云知道了,怕事情败露,与她不利,只好痛下杀手。”   皇上眼睛睁大了,他忽然发现凌柔说得太正确了。   原来山庄上两位老人的死亡,自己是间接的凶手。   是自己,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了容云,是自己,间接推送着两位老人入了鬼门关。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容云死的。所以你问我谁是凶手时,我没有直接说出来。我只是想让容云痛,让她一个人痛就可以了。毕竟她有家人,有容家上上下下那么多条性命。所以我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想把容云踩在脚下,让她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让她在这深宫大菀里,孤单的老去。”   她忽然间笑了,泪眼迷蒙的笑容,让花脸皇上心绪万分复杂。   她半哭半笑的说:“我太高估了我自己,我想,能找我四年依然不放弃的男人,肯定是会视我如珍宝的吧。可谁曾想到,那只不过是个昏君而已。一盘香香鸡,就想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多可笑?”她抹一把脸上的泪,“一盘菜能有多大的过错?他再不喜欢吃,他再有什么伤心的过往,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何苦把过错推到一盘鸡的身上?真是让我不齿的行为,真是挨千刀的昏君。”   花脸皇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凌柔一口一个“昏君”,他都有些压抑不住了,自己千错万错,犯得着把“昏君”挂在嘴边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3 章   凌柔说得很累了,慢慢转到正题上:“我没猜错的话,容云这次是真急了。故意用一盘香香鸡来陷害我。她特意送给我,还故意叮嘱我不要给皇上吃,不要让皇上看到,明晃晃的害我,可我就这么傻,我应该把鸡扔了再是。容云得逞了,还在皇上面前装贤良,不过,按照我的推测,容云还有后招的。她肯定害怕皇上事后轻易的谅解我,所以她会力争速战速决。不出所料的话,今晚会有人来杀我。我现在对昏君彻底失望,永远也不想见到他了。所以,让容云的人如愿以偿杀了我吧。但求舒大哥,抓住她的把柄,让她下地狱来陪我!”   花脸皇上沉默了。   一直运筹帷幄,自以为天下尽在自己掌握中。   可是面对凌柔,却只有歉疚。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可原谅!   凌柔说得对,不能把错误归结到一盘菜上,一盘“香香鸡”要了母妃的命,难道还要让心爱的女人也为此在这个世上烟消云散吗?   在内心的最深处,他对凌柔嘴里的云妃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的。   那样敢做敢当的容将军,怎么会?   但凌柔说得理直气壮,他直觉凌柔是不会骗自己的。   他的脑子一会儿清明一会儿混乱。   稍顷,花脸皇上一言不发的出了牢门。   凌柔脸上现出了不解,她在后面拽住了他的衣袍:“舒大哥,你为何一言不发的离开?是不是不答应我的请求?”   花脸皇上转过头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对着凌柔有些焦急的眼睛,还是说了句:“你稍等。”   凌柔怔怔的松手,目送他离开。   狱卒没有过来锁门,门依然是大开的。   凌柔望着那扇门出神。   稍顷,花脸皇上竟然真的回转了。   他进到牢里,轻轻站到凌柔身旁。   凌柔试图跟花脸皇上聊点儿什么,但一见花脸皇上莫测的表情,就又闭了嘴。   这晚的舒侍卫太反常,反常到让凌柔觉得还是少说为妙。   凌柔抱膝窝在角落里,说了那么多话,许是累了。竟然抱着膝盖睡着了。   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皇上都止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得多心大啊。   不是说等死吗?   有这样等死的人嘛。   皇上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衣衫轻缓的披到她的身上。   夜色渐浓,不知不觉已是夜半时分。   全福匆匆赶来,见到皇上倒地一跪:“皇上,刚刚抓获六个黑衣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的神色,迟缓的继续道:“黑衣人,乃云妃旧部的士兵。”   皇上的表情一震。   静默了许久,他缓缓的道:“将那六个黑衣人送给云妃,只说皇上让送来的即可,其他的不用多说。“   全福领命退下。   皇上慢慢蹲到角落里的女人身旁。   轻柔的为她理了理鬓边垂下的发丝。   爱一个人就要无条件的相信她。   自己还是做错了!   凌柔被惊醒,揉了揉眼睛,睡眼惺松的说:“舒大哥,对不起,不知不觉睡着了。”   “以后不能叫舒大哥了。”男人把早已备好的湿毛巾举起来。   凌柔睁大眼睛,莫名的看向男人。   湿毛巾被展开,慢慢的蒙到脸上,男人用力的擦拭。   一条湿毛巾脏了,他又换另一条毛巾。   花里胡哨的脸,开始慢慢隐现。   凌柔张大了嘴巴,呆滞的盯着从舒侍卫到皇上的转变。   原来,舒大哥和皇上竟然是同一个人!   要么说两人的身上散发着相同的味道。   凌柔不知脸上该有什么表情。   对于舒大哥,她是感激的。对皇上,她是有气的。   两张脸在自己面前瞬间倒了个,凌柔有些接受无能。   好半天没作任何反应。   皇上将脸擦拭得差不多了,扔了毛巾。缓缓伸出双手。   一个稳稳的公主抱,抱起了凌柔。   凌柔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呆呆的任由男人动作。   皇上稳稳的抱着她,一步一步朝外走。   走到牢门口,全福领一众太监在门口候命。   许多只灯笼汇在一起,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皇上在门口停顿了许久,俯下头,在凌柔耳边一字一句的说:“此生,永不负你。此生,永远信你。”   不知为什么,凌柔并不相信男人的诺言。   男人立誓的时候,或许是发自真心。但有多少诺言都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了呢。   但是,不信又能如何。   起码是现在,有一个男人,至尊至上的男人,将自己视若珍宝。   哪怕以后,还会再次深陷困境。   但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跌宕起伏才是生活。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